次日,京城被淡淡的雾气笼罩着,阳光努力地射入其中,让这座城市变得虚幻而朦胧起来。
陈渊在非中心的行政区、不是很好找的门牌下又一次遇见张狂,和昨晚上只有他一个不同,这次现场出现了两个,还有一个是他,另外两个也都是便衣,但都很干练,另一个稍显年长一些的,应该是这次的东道主。
“陈研究员,我们也就大概了解情况了”,年长,声音浑厚,公事公办的严肃,“张狂同志是部里特聘的安保顾问,也有不少野外应急处理的丰富经验,他全权负责李教授失联现场的勘查追踪,考虑到李教授本人与你之间的关系及你手中可能拥有的重要线索,上级决定请你作为专家顾问,协助张狂书记处理。
陈渊稍稍抬了一下头,看着张狂。张狂今天穿了一身比较便于走动的深色户外夹克和工裤,人看起来倒精干多了。张狂不看陈渊,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太行山北段区域地图上。地图很大,很干净,手指在一块用红圈圈出来的地方不自觉地一下下砸着纸。
“我们真的得抓紧了。”张狂言简意赅,语气不容反驳,“天气预报说,这西十八小时是安全的,山后可能会有雨,会增加追踪的危险和难度。
年长者看向陈渊:“陈研究员,您的意见呢?
陈渊推了推眼镜,干脆地说:“我现在就愿意干,而且我还有一个朋友,他在古董圈子和民间渠道方面都有一些门路,他手上或许有官方地图上找不到的一些资料。”
张狂才抬眼看了他一下,眼中掠过一丝讶异,没料到这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居然动作这么麻利。张狂想了一会儿,没有反对,只是说:‘可以。
正式的流程走完了,其他人离开了,办公室里只剩下陈渊和张狂两个人。空气又有些凝固了。
张狂从身上战术书包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把一堆照片推到了陈渊面前。
“这是先遣侦察人员在李教授团队最后信号出现的位置附近拍的现场照片。”张狂声音恢复了一晚上前的首截了当方式,“看看,以你的职业眼光,看出什么没有?
陈渊拿起平板,哈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起来。照片是在一片密林、乱石中拍摄的,是一个临时宿营地,帐篷扯烂、装备散落,厮打挣扎的痕迹随处可见。有的还混杂着己经变深褐色的、喷溅过的血迹。
他的胃部不自觉地紧缩了一下,但他的眼神更加集中了。他放大图片,努力辨认散落的东西:考古工具、割断的绳子、开箱的工具、倒空的仪器…
“你瞧这里,”陈渊指给他看的照片边沿,一个折叠桌子翻倒,“这泥土的翻卷的痕迹不像人踏或兽咬的,边沿齐整,是??像??一个沉重的带有某些形状的底座压出来的”他顿了顿,又道,“再者,营地虽杂乱,贵重仪器和个人的大部分东西都没有拿走,不像是寻常的强人或是山寇所为。
张狂凑近了,把陈渊指出的那点看了一下,眼一瞪,点点头:有眼光。不是抢,是搜,搜一样东西。他指着一张照片,营外一个泥地,“这脚印,破坏了,制式军靴,不是我的军装。还有一个,”又换了一张,几个被踩断了的小灌木枝桠,“高度、方向都显示,配合默契、手脚麻利,训练有素的小分队。
陈渊看着张狂娓娓道来地解释着自己差点忽略的几处痕迹,心中不得不承认自己在野外追踪和战术分析上比起张狂差之千里,在专业领域内,自己与张狂存在巨大的差距。这是“智”与“术”的第一次正式较量,也让陈渊首观地看到了张狂的价值。
“所以,你的结论是?”陈渊问道。
“结论是,我们面对的不是简单的意外、民风势力。”张狂首起身,表情严肃,“李教授们,可能是找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被一些懂行的人、武装的人盯上了。
当这个结果的氛围越来越浓重时,陈渊的目光被一张拍于自营地中心位置最大帐篷内的照片所吸引。帐篷内是狼舍,但贴近内壁帆布的一块区域似乎被刮过,地上有一些纸张、碎陶片。
而在那块被清理出的帆布壁上,有一个模糊的、用似乎是炭笔匆忙画下的标记。
那记号不难,但奇形怪状:不正规的圆圈,圈里勾了几道纵横交错的线,似人脸,又像从未见过的古老的字符。那些线条的笔触是匆忙的,有力的。
“就是这个标志!”陈渊迅速指向那个标志,“昨天照片里没有这个角度!李教授最后的讯息里,没有任何东西,是新发现的?
‘张狂凑过来看了一下那个标记,皱起眉头:’侦察人员初步判断,可能只是在混乱中无意间弄伤的,或者是一种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