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光如同垂死挣扎的萤火,在绝对的黑暗中疯狂明灭。那诡异的低语声仿佛无孔不入的寒气,钻进三人的耳膜,搅动着他们的理智。王有钱己经抱着脑袋蜷缩在石阶上,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呜咽。张狂紧握着枪,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额角青筋跳动,显然也在极力抵抗着那精神侵袭。
陈渊感到一阵阵眩晕,脑海中刚刚构建的九宫模型几乎要被那混乱的低语冲散。他猛地咬破舌尖,一股腥甜和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
“声音是干扰!它在阻止我们思考!”陈渊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阶梯间激起回响,试图压过那无处不在的低语,“王老板!想想你爷爷笔记里,有没有提到过类似的情况?关于声音,关于干扰!”
王有钱被他一吼,稍微回过神来,胖脸扭曲着,努力在恐惧中搜刮记忆。“声音,笔记里好像提过一嘴,地脉有异,常现幻听。对!幻听!还说金石之器易失灵!”
金石之器易失灵!陈渊脑中灵光一闪,看向手中闪烁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手电。他立刻关闭了所有手电。
瞬间,绝对的黑暗和那诡异的低语将他们彻底吞没。王有钱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叫。
“别慌!”陈渊在黑暗中喝道,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感受脚下!感受石壁!忽略声音,用身体去记忆张狂说的那种空间扭曲感!”
在失去视觉的极端环境下,人的其他感官会变得敏锐。张狂立刻明白了陈渊的意图,他闭上眼,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身体对方向和重力的感知上,回忆着每一次阶梯转折时那微不可查的失重或偏向感。陈渊则强忍着低语带来的烦躁,手指触摸着冰冷石壁上那些纹路的细微变化,在心中重新构建九宫流转的模型。
王有钱见两人如此,也勉强压下恐惧,学着他们的样子,用他那种对器物、对“气”的模糊感应,去体会周围环境的“异常”。
时间在黑暗和低语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如同煎熬。但渐渐地,一种奇异的“节奏”开始被他们捕捉到。空间的扭曲并非完全混乱,那低语也并非毫无规律,它们似乎都隐隐契合着某种更深层的、缓慢变化的周期。
“就是这里!”几乎在同时,陈渊和张狂低喝出声。
陈渊感受到石壁纹路在此处形成了一个极其隐晦的、向内收敛的“涡旋”节点,正对应九宫理论中的“中宫”特性!而张狂则清晰地感觉到,脚下这一级台阶,以及向前、向后各两级台阶的范围,空间有着一种微妙的“静止”感,仿佛是整个循环迷宫的中轴!
“中宫之位!开关一定在这里!”陈渊立刻重新打开手电。光柱虽然依旧不稳定,但足以照亮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
三人立刻在脚下的石阶和两侧的石壁上仔细搜寻。石壁光滑依旧,似乎并无异常。
“看这里!”王有钱突然指着他们脚下所站的这级石阶的边缘,那里有一个几乎与石阶颜色、质感完全融为一体、巴掌大小的圆形凹陷,凹陷内部是更为复杂精细的微型纹路,中心还有一个浅浅的、拇指大小的孔洞。
“这像是个锁孔,或者是插什么东西的地方?”王有钱不确定地说。
陈渊仔细观察着那个孔洞的形状,又看了看周围的微型纹路,突然,他想起了李教授发来的那张模糊照片,那个镶嵌在巨大结构中心、形状像巨大玉璧的东西!
“玉璧!那个玉璧状的物体!李教授照片里那个!”陈渊激动道,“虽然大小不对,但形状!这个孔洞的形状,和那玉璧的边缘轮廓肯定有关联!难道需要那把‘钥匙’才能开启?”
可他们哪里去找那个玉璧?
就在三人一筹莫展之际,陈渊背包侧袋里,那个用来存放李教授加密信息源的、经过特殊屏蔽处理的金属盒,突然发出了一阵极其轻微、但频率极高的震动!并且,盒子表面微微发热!
陈渊心中一动,立刻取出金属盒打开。只见里面那台特制的平板电脑屏幕,正自主发出微弱的光芒,屏幕上显示着那段一首无法完全破解的、来自李教授的加密数据流,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滚动、重组!
“是共鸣!这里的能量场,或者这个机关,和李教授的数据产生了共鸣!”陈渊瞬间明白过来。他尝试着将平板电脑靠近那个孔洞。当平板电脑的背面靠近孔洞时,异变发生了!
孔洞周围的微型纹路骤然亮起柔和的白色光芒,如同被激活的电路!平板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定格,凝聚成一个复杂的、旋转的三维立体符号,与孔洞周围的纹路完美对应!
“咔哒……”
一声清脆的、仿佛来自远古的机括声响起。紧接着,他们脚下所站的这级巨大石阶,连同前后各两级台阶,作为一个整体,开始缓慢而稳定地向下沉降!
不是阶梯滚动,而是这一小段阶梯,如同一个巨大的升降平台,承载着三人,平稳地向着下方更深沉的黑暗降去!
周围的低语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那无限循环的阶梯景象在他们上方逐渐远离、模糊,最终消失在视野中。
下降了大约二三十米,平台轻轻一震,停了下来。
手电光向前照去,不再是无尽的阶梯,而是一片开阔的空间。
他们站在一个巨大的、汉代风格的地下宫殿入口处。
宫殿宏伟得超乎想象,巨大的石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穹顶上隐约可见斑驳的彩色壁画,描绘着星辰云气。地面铺着巨大的石板,严丝合缝。整个宫殿空阔、寂静,弥漫着一种庄严肃穆又死气沉沉的气息。
宫殿中央,是一个高出地面的圆形祭坛,由白玉般的石材砌成,祭坛周围矗立着几尊造型古朴、面目模糊的石兽雕像。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宫殿西周的墙壁上,覆盖着大幅大幅的壁画,虽然色彩剥落严重,但依然能看清其宏大的叙事场景。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下升降平台,踏入这座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地下宫殿。
“我的老天爷!!这真是汉代的东西?这规制,这气派,皇陵也就这样了吧?”王有钱看得目瞪口呆,暂时忘记了之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