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佑谦摇头道:“应该不是,我问过给赵老太太看病的大夫,她身体一直不好,左右不过是这两天的事了。正常情况下,谁会杀害一个将死之人呢?”
何典史点头表示赞同,确实是这么个理,但为何死者身上有被捆绑过的伤痕,脖子上有伤口,死亡时间又对不上,关家上下究竟隐瞒了什么秘密。
齐攥典问道:“老爷,您觉得关大爷是被弟弟杀的吗?”
裘智思忖许久,犹豫道:“如果说是为了家产,光杀了关大爷没用啊,他还有个儿子呢,父死子继,上合律法,下合人伦。”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张捕头昨天询问过关家的下人,关大爷回院休息时,关千户一直在灵堂,片刻不曾离开,他没有作案时间。”
裘智勘察过现场,也做了尸检。关山远的死因是肺部中箭,尸体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小院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不存在关山晓在灵堂里杀人后移尸的可能性。
而且都是杀人,多杀一个没什么区别,只有大房都死绝了,关山晓才能继承另一半的家业。关山远死后,苗氏母子定会心生警惕,再想动手就难了。
齐攥典住在关家附近,大家街里街坊的,对关家颇为熟悉,沉吟道:“关家的事我听过一二。关老爷子去世前留了话,家业都给长子,只是老母尚在不得易居,兄弟二人才没有分家。”
他的言下之意是,关家的产业未必能按老太太的意思两房平分,毕竟关老太爷才是一家之主,他说留给关山远,那就是关山远的。
关山晓杀了大哥,虽然继承不了所有的家业,但关山远死了,关大年纪小,苗氏一个妇人,关山晓有权有势,没准可以保住到手的一半。
何典史若有所思道:“莫不是关千户的儿子干的?”
杀死关山远的箭矢比普通的箭要细,少年拉不开重弓,只用小弓,用的箭也会比一般的箭细一些。
裘智一时间也说不好,除了关山晓、苗氏、文氏三人,其他的关家子孙都没有不在场证明。要不去了厕所,要不然就是去送客,都曾离开过灵堂。
裘智分析道:“这个凶手的武艺不弱,能一箭命中目标。”
他虽不会射箭,但看过奥运会,多少专业运动员苦练十多年,比赛时还会射偏。这个凶手一出手,就能取人性命,可见是有些真功夫的。
“而且凶手对关家十分熟悉,知道从哪能找到弓。箭矢可以随身携带,但弓比较显眼,不好藏匿,只能就地取材。”裘智又列出了一条凶手的特质。
众人听后连连点头,金佑谦道:“只有关家的三个孙子,还有关山悦和李竞灼符合这个条件。”
如此一来,嫌疑人的范围缩小了不少,可以五选一了。
朱永贤闻言,心下不快。昨天裘智急着去验尸,没来得及和关山晓计较,今天裘智直接把关山晓从嫌疑人名单中移除,无法公报私仇了。
他不打算这么放过关山晓,心里暗暗盘算要怎么教训一下对方。
裘智眼角的余光看到朱永贤脸色变化,知他心中所想,于是道:“关千户那边估计也有事情隐瞒,不然怎么会拦着我们去灵堂?老太太一向偏疼长子,为什么死前突然改口,平分财产?”
关山晓虽然没有杀关山远,但在这案子里未必全然无辜。裘智觉得他昨日的态度,肯定心里有鬼,索性查查他,给自己出口气。
金佑谦想起昨天在关家打听到的消息,补充道:“听关家的仆人说,关千户自授官以来一直在外,只回过一次家。”
卫朝官员没有年假,但大家都在异地做官,可以享受探亲假。而且这年代讲究孝道,提出申请鲜有不批准的。关山晓只回家一次,傻子都知道不对劲。
裘智思考片刻,吩咐金佑谦:“你去问问关大奶奶,看看她知不知道关千户的事。”
关山晓自然不愿自曝其短,关山悦和她弟弟关系密切,肯定不会多说,只能去问苗氏了。
关家的案子讨论完,裘智又关心起无名氏的案子了。他看向张捕头,问道:“死者的身份确定了吗?”
张捕头面露难色,道:“没有,至今无人报案。”
裘智闻言,不免觉得奇怪,人死了都两天了,家属怎么还不着急呢。难道是外地来的,在本地无亲无故?
张捕头提议道:“要不在县丞衙门口贴个告示,没准会有人提供线索。我再去客栈、酒楼查访,看是否有外地客商突然失踪的情况。”
裘智点头道:“没别的法子了,先按你说的办吧。”
他话音刚落,门子进来通报,称春霜艳得知了关家的事,有些线索想要提供,若是裘智方便,她下午来衙署面谈。
裘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关山晓离开宛平二十年了,春霜艳能有什么线索?他连忙吩咐门子回话,自己一下午都在衙里,春霜艳随时可以来。
下午两点多钟,春霜艳如约而至。裘智上午听说她手里有线索,急得抓耳挠腮,现在终于等到她了。
裘智拱手道:“昨日在关家被关千户推了一下,崴了脚,不能起身相迎,春姑娘见谅。”
春霜艳闻言,眉心微微一动,幽幽叹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关三爷的脾气还是这么的暴躁。”
裘智听春霜艳的语气,二人似乎是老相识了,而且交情不浅。
春霜艳也不卖关子,坐定后便讲起了当年之事。关家在宛平县颇有威望,关老太爷在外为官,赵老太太带着三个孩子同公婆住在宛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