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霜艳看来,关山晓不是什么好人,仗着一身的武艺横行乡里,十四五岁就涉足烟花之地。
他性子虽然蛮横,但出手有分寸,从未闹出过人命官司。众人又惧怕关家的权势,都绕着他走,因此没惹出过什么大事。
春霜艳年轻时性子伶俐,颇有才华,因此艳名远播,恩客不少,关山晓便是其中之一。
关山晓不曾娶妻,家里管得严,怕他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不给他安排通房、侍妾。但家中长辈都是女子,管不了关山晓在外边鬼混。
他年轻气盛,家里没有女人,因此没事就来找春霜艳,一来二去,俩人熟悉起来。
春霜艳说话体贴,善解人意,关山晓有什么事爱和她说上几句,寻求些慰藉,因此春霜艳对关家的事有一定的了解。
关家一共三个孩子,家中长辈对待几个孩子一视同仁,并无偏颇。只是关山远身为长子,要承袭家业,因此长辈们多看重他几分。
卫朝武官不能世袭,但关家世代为官,想保举长子入仕并非难事。
关山晓自幼习武,自是存了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抱负。关山远为长,关山晓为幼,关家资源有限,只能让一子授官,如无意外,这个机会只会落在长子关山远身上。
关山晓隔三差五便去描香阁找春霜艳,却突然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曾露面。春霜艳以为关山晓出了事,毕竟是豪客,心中略有些惋惜,还特意派人打听过。
原来关家夜里遭了贼,关山远与贼打了个照面,想要抓贼,反被贼人打断了右腿。
虽然关山晓言谈间常流露出对兄长的不满,但毕竟是亲兄弟,血浓于水。春霜艳以为自己明白了原委,大哥受了伤,弟弟不好整日寻花问柳了。
过了半个月,关山晓又来了描香阁。春霜艳看他神色有些萎靡,但眼中却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与激动。
春霜艳聪慧过人,心中已隐约猜到了几分,关家不愿乱了长幼秩序,因此保举长子做官。如今关山远的腿受了伤,无法从军,这个机会自是落到了关山晓头上。
关山晓性子粗鲁,平日里就爱喝酒,如今人逢喜事,又有美人在侧,更是难以自持,不免多喝了几杯。
注1:摘自《法医学》(第二版),李生斌著感谢在2024-08-0711:44:39~2024-08-0811:4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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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友弟不恭
关山晓酒气上头,控制不住情绪,一把将春霜艳拉到怀中,嗅着她发丝上的桂花香气,阴森一笑:“你说,他凭什么跟我争?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被我打断了腿,才肯老实。”
这番话说得突兀,但春霜艳瞬间反应过来,关山远的腿是被亲弟弟打断的,这分明是骨肉相残。
她心中涌起一股寒意,冷汗浸透了后背,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战栗。关山晓太过冷血,对亲兄弟都能下此狠手。
春霜艳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恐惧,仔细打量起关山晓。只见他醉眼迷离,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显然已是酩酊大醉,浑然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虽说好奇心害死猫,春霜艳还是忍不住好奇,壮着胆子问道:“家中长辈知道吗?”
关山晓轻蔑一笑:“知道,怎么会不知道?那窝囊废还替我求情呢。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家里只剩我一个男丁了’,要是报官了,没人能继承家业,关家就完了。”
关山晓一向瞧不上关山远唯唯诺诺的劲,哪怕对方替他说情,他也毫不领情,反倒更鄙视他没有血性。
关家祖父年轻的时候做过官,如今上了年纪又添了阅历,见贼人进府什么都不要,直奔长孙而去,还打断了他的腿,一下就猜出了凶手。
关家祖父命家院拿了关山晓,准备送官治罪。还是关山远心善,顾念一母同胞之情,不忍弟弟前途尽毁,苦苦哀求祖父,才勉强作罢。
关山晓次日醒来,早已忘记昨夜的胡言乱语,匆匆穿好衣服回了家。春霜艳悬了一晚的心这才稍稍放下,毕竟连亲哥哥都敢下手,杀自己灭口更是易如反掌。
关山晓又在宛平待了十多天,就外出赴任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为何关老太爷对幼子如此苛刻,为何关山晓多年不归。原来,家人皆知他的品性,所以关家根本不欢迎他。
自从知晓关家的秘密,春霜艳对关山远的处境始终充满好奇,特意打听过他的消息。
关山远曾订下一门亲事,女方也是武官之女,二人可谓是门当户对。但他的腿被关山晓打断后,女方家就把亲事退了,关家便另聘了一富农家的女儿为妻。
春霜艳和关山晓二十余年未见,本来打算将这秘密埋在心底。如今听说关家出了事,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告知裘智。
一来裘智并非多嘴之人,不会泄露消息来源。二来裘智办案一向公正,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裘智听完春霜艳的讲述,郑重承诺:“有劳春姑娘跑这一趟,你放心,这事我不会乱说。”
春霜艳抿嘴一笑,轻声道:“我信得过大人的人品。”
裘智回忆起昨日关山晓的话,对方只说不敢杀害大哥,却没提不敢打断他的腿,严格来说,并未撒谎。
朱永贤就等着抓关山晓的把柄呢,得知他曾对长兄动手,立刻来了精神,连忙吩咐白承奉查阅大卫律,看看弟弟打断大哥的腿该如何判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