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记忆都是一个人,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在家睡觉,有时候晚上睡不着,窗外下雨的声音额外明显,因为住得是平房,雨水打在屋檐上,又从屋檐上滴落地面,两次水击打的声音形成奇异的节奏,先大后小,先脆后闷,那节奏好像故意附和着他的心跳,形成共振,雨击打一次,心脏就跳动一下,而这种规律带来的只有失眠。
“你上次说,想知道严武和于汉强的情况。”张卓义问。
“对,查到了吗?”梁觉阳问。
“你能跟我说,你从哪得到这两个人的名字么?”
“是我爸的笔记。”
张卓义停下脚步,“你从来不提你爸。”
“在队里不好提,贺书记和刘队以前都是我爸在二支队的同事,尤其贺书记,和他在警校是一届的同学。”
“我不是说在队里,你平时也不提。”
“提他做什么?”
“我的感觉是,你好像在刻意避免提到他。”
“有么?”梁觉阳问。
“马队当年是自己辞职离队的,其实也不算什么忌讳……”
梁觉阳沉默了会,突然停下来,张卓义纳闷:“你怎么不走了?”
梁觉阳开口:
“他害死太多人,在茶阳的时候,没打报告带实习警察夜返犯罪现场,间接让汪树先殉职,在长沙的时候,刑讯逼供嫌疑人,后来那三个未成年,报复,把我妈打残疾了。”
两人吭哧吭哧爬山,又是将近十分钟没说话。
“我爸当年在查一个叫冯应辉的人,他认为汪树先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而向军,1998年在监狱里毫无理由打过冯应辉,我觉得他俩应该认识。”
“谁俩?”
“冯应辉和向军。”
“你查到了吧,冯应辉早就出国了。”
梁觉阳点点头,说:
“当年,马铭远还查到冯应辉有两个来往比较密切的人,一个是他的司机,叫于汉强,这个人,我们上次在龚守银处也得到过信息,他在监狱里被向军打过。另一个算是他的跟班,第一次做庞氏骗局,组传销时就跟着他,卖那个台湾产的保健床垫,在广东湛江那边,应该赚了不少钱。”
张卓义说。
“这个人就是严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