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习惯了他的温和,对眼下这一面,陌生得有点无措。
见他一脸憋屈,黎湾试探着歪头瞧过去,这才发现李周延右侧耳后到脖子上有大片的棕褐色药水痕迹,应该是涂了几层。
刚刚他站在床的另一侧,那正好是黎湾的视线盲区。
“对不起我才看到!”
她惊觉自己的粗心,愧疚感瞬间充斥满心,语气也跟着着急,“祁影给你处理了吗?没感染吧?”
“死不了。”他语气干巴巴的,脸色倒缓和了点。
“那你是要在这里休息?”
黎湾视线小心翼翼的扫了一圈室内,可除了身下这张诊疗床,再无第二。
她自知理亏,也自觉该识趣,果断掀开被子下床,“我给你腾位置。”
透明的玻璃瓶固定在床侧的输液架上,药水在瓶内满当的晃荡,导液管另一侧连接着黎湾的手背。
李周延见她摘下输液架上的药瓶,眉心又逐渐皱拢。
“你这儿还有两瓶药,最起码得输到后半夜,你拿回宿舍哪儿有地方挂?”
黎湾闻言抬头看了眼药量。这话倒是提醒她了,宿舍没输液架,药瓶挂哪里?
李周延默声看着她傻愣在原地,半晌,到底是不忍,主动递台阶,“就这么着吧,你睡床,我睡沙发,晚点我给你换,让祁影睡个完整觉。”
“这不方便。”她拒绝得非常果断。
“怎么不方便?哪种不方便?”
他眼里的淡然霎时转了向,如炬般直勾勾的盯紧黎湾双眸,仿佛要击穿她心底最晦涩的心知肚明。
“就”
黎湾想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方便,可对上他的视线,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就冒出了过去的一些画面,将她的话全堵在了嘴边。
也不知在心虚什么。
“算了,”她错开他的视线,“我回去睡。”不由分说的转身往外走。
“至于么?”
墙上时钟片刻不停,秒针丝滑绕过一圈,回到原点。
黎湾脚像被钉在地面,挪不动步。
她迫切想从这场诡异的独处里挣脱,明明是对大家都好,她不明白李周延为什么非要像个不死心的猎人,对她围追堵截。
那三个字说得不轻不重,却足以在她心里激起千层浪。
至于吗?
不安让人生出警惕,她心神复杂的回头望他,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李周延却收回了目光,“黎湾,你没必要一直躲着我。”
低眉间隐去了那丝不甘的妥协和无奈,面上只剩不愿再纠葛的冷清。
“不就是谈了个恋爱,分了个手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校园恋爱跟闹着玩似的,都过去多少年了,谁还当回事儿?你要是不想让人议论,那就当没在一起过,我跟纪淳打个招呼,没人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