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车驾驶员纷纷按序报道,车队集合完毕。
对讲机里滋滋啦啦,响起一阵刺耳的聒噪,就在他以为指挥台即将出发指令时,纪淳倒霉的声音混在滚滚寒风中,从对讲机里断续飘出。
“冰面a组探路车发生故障,发动机无法打燃,现已熄火,请求支援。”
纪淳耷拉着脑袋,斜靠在车旁,瞧着不死心的队友,他还在试图给摩托车点火。
抵达南极后出的第一趟任务,抱着大干一场的决心出发,就这么败兴的熄火了,换谁都不甘心。
他无奈回头,眺望不远处的雪龙号,距离也不过百米。
雪地摩托车肩负周遭探路工作,并非以直线行走,只是来时留下的蜿蜒车辙,已经被风雪覆盖过半。
肉眼能辨度不过十米。
“收到,请视情况先行弃车,保证人身安全,原路返回。”
对讲机那头的人却并不能共鸣他怅然的心情,果断下达通牒,“由b组接替你们工作。”
“收到。”
后来再回想起那天的车子故障,恍悟早在不幸发生之前,上帝就已经给过他们提醒。
可那时,所有人都沉浸于中山站近在咫尺的迫切里,忽略了这个不祥之兆。
如果要问黎湾,这辈子最让她庆幸的几个随机决定,其中一定会有今天。
她坐在雪地车的副驾驶,举着望远镜,透过身旁的车窗玻璃,在漫天的红霞里极目眺望。
下午先行到达中山站的队友们,将站里的雪地车组装好后,依次从站里组队出发,前往雪龙号接运货物。
她和尤文俊所驾驶的雪地车,牵引着越冬队积放一整年的垃圾,满满几大箱,行在车队的最尾端。
“那是咱们的车队!”
黎湾指着右边不远处,载货运输的车队与她们交替而过。
被身后辽阔的南极大陆衬托,车队的身影如同蚂蚁搬家,有序、缓慢、龃龉前行,渺小得微不足道。
“1、2、3、4、5”她从头车开始,饶有兴致的依次往后数。
雪地车在崎岖不平的冰面上起伏前行,望远镜里的视界晃荡得难以聚焦。
尤文俊驾驶着方向盘,抽空瞧了眼身旁的黎湾,“姐,车这么颠,你看着头不晕吗?”
“西风带都熬过来了,这算什么晕。”
黎湾毫不在意,历经一个月的海上漂泊,好不容易平安踏上了南极大陆,她还在兴奋劲儿上。
一下午忙活,都没空停下来感受足履实地的真实,此刻能忙里偷闲的给自己澎湃的心潮寻个出口,也算自得其乐。
“这次咱们是带了六辆雪地车来?”
她镜头扫到对面队伍的最末端,断后的那辆雪地车牵引的雪橇上,一个集装箱被固定绑扎。
不知是不是肉眼判断有误差,黎湾总觉得那车与前车的间距在逐渐拉远。
“那边尾车才装一个集装箱?怎么感觉它累得快走不动了。”
镜头里,前面的车队匀速前行,队伍整齐划一,尾端的雪地车却好似在原地踏步般,渐渐落后掉了队。
“估计是这批货的最后一件。”尤文俊随口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