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周延从电脑前抬起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刚刚其他任务组的队员提出需要帮助,骆毅然那小子一声不吭。
黎湾这个可是实打实的苦差事,懂行的都避之不及,这小子怎么还积极起来了?
“我也去。”
他合上电脑,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骆毅然,定格在黎湾脸上,“采集的样品应该不轻,你那身板估计也背不了多少,多一个人分担,一次性可以多采点。”
那日一早,三人全副武装出现在门口广场停机坪。
越冬队的老队员们启程离开中山站,黎湾一行跟随乘直升机返回雪龙号,再与建站考察队员一起前往难言岛。
南极美景之于人的震撼早在进入南极圈的那一刻,就已经让所有人臣服。
在经过这么多天的沉浸后,黎湾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免疫。可双脚踏足上岛的此刻,她用二十五年构建优化的语言系统,不争气的崩溃了——除了不同音调的“哇”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
难言岛地处偏僻,过去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在此建站,是一片未被人类沾染的处女地。
极昼的阳光尽情倾撒在冰雪覆盖的连绵活火山,生机勃勃的企鹅海豹围驻海岸,蓝天碧海下,纯净与苍茫共生。
孤寂而原始,不似人间。
李周延置身美景,却意兴索然。
隔着驻足眺望的人群,悄悄看向黎湾的后脑勺。
那天过后,他和黎湾就陷入了这种怪异的氛围,不是闹别扭,就是单纯的冷战?
也不是。
碰面时她依然会冲自己点头打个招呼,工作上公事公办,毫不马虎。
但除此之外,自觉保持距离,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
那种不动声色的冷淡和疏离,让他百爪挠心。
户外作业一向是风餐露宿,从大学开始,黎湾就多次参与户外勘探。
学地质的,日常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奔走在荒山野岭和汪洋大海。
虽然女性的身体机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很难与男性匹敌,但长期大量的体能考验和风吹日晒是作业常态,几天几夜不着窝更是不稀奇。
时间久了,自然就练出了一身抗造耐劳的本事。
“远看像要饭的,近看是勘探的。”这是他们从大学流传至今的自嘲。
于是眼下,她背着大半个人高的背篓,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手脚并用,跟只壁虎似的张牙舞爪爬上山坡,身后的王思源举着录像设备,没忍住轻笑出声。
“谁说南极没有四脚动物的?你真是一点美女包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