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那帮黑社会混子半夜喝醉了就破门闹事,家里值点钱的东西早就被搬空,没东西拿就抄家伙轮瓶子把家里砸得乱七八糟撒气。
去而复返是常态。
加上黄赌毒不分家,隔三差五就打黎湾的主意,哪怕她当时只有六七岁,也无数次扬言要带走她,父债子偿。
母女力气抵不过那帮粗莽男人,只能靠拿利器护身,有时也以死相逼。
她第一次拿起菜刀时,人还没有碗架高。
“我”
她不是不想告诉李周延,她的恐惧是从何而来。
可转念又觉着他不可能理解。毕竟几小时前,他对这年头还有入室偷盗这种事情都觉着惊讶,那些烂泥一样的阴暗人生,富贵少爷从哪里去共情?
想了想,决定跳过那些不必要的过程,直抒请求,“我可以睡这里吗?”怕他误会,又补充解释,“我只是觉着,睡在你身边应该会比较有安全感。”
话说出口时,她还未从她自己的角度里跳出来,担心自己的请求会让李周延觉着冒犯,脸上还有一丝拘谨的怯意。
可男女思维的差异本就比火星撞地球还离谱,这话的歧义可以有百千万种理解。
而李周延的理解,让他觉着自己有点像个趁人之危的畜生。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有好感的姑娘对他发出这种请求,饶是他自诩定力不错,也知道黎湾不是那个意思。
但血气方刚的年纪,思想要脱缰,哪里是他能控制的。
黎湾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此刻流转的无辜情绪让他口干舌燥。他下意识想回避,目光却不自觉的从她脸上缓缓下落,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白t恤,细长的脖颈、单薄的肩线、还有某处起伏的弧度在月光里隐透可见。
突然觉着,他好像对自己也不够了解。
身体里的躁动一时让他热得上头,他赶紧扭头去够旁边桌上的水杯,自顾自的灌进喉咙。
“这是你家,你想睡哪里都可以。”
冰凉的液体从口腔浇到胃,整个人都缓过来不少,他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
只是下一秒,经年习惯谦让女生的风度偏偏又在这个敏感时刻上了线,“地上硌不硌?要不你睡上面来?”
“哈?”
这下好了,有人思想脱缰,有人思想抛锚了。
“这这不不好吧”
黎湾从来没有觉着自己这么不藏事过,她磕巴得像个卡顿的机器人,舌头慌得捋不直。
李周延觉着自己耳朵都要烧没了。
明明是凉风送爽的秋夜,他怎么觉得比盛夏还磨人。
悸动的燥热从耳根一路蜿蜒,脖颈、后背、甚至后腰都过电般发麻。
“救命!”
他又羞又尬,抬手挠了挠脑袋,实在没顶住嚎了一嗓子,“你想什么呢?我是问你要不要和我换。”
“哦哦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