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浓半个身体靠在枕头上,有气无力的把刚才对秦淮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换来莫一言的炸毛,“怎么着?成仙了是吧,没胃口?要不要老娘亲自喂你?还是我把你那个前夫叫过来喂你?”
“高烧41°,医生说再迟点送过来估计就要烧傻了,我就后悔了,怎么没再迟点过去。”莫一言越想越气,拖了把椅子坐下来,调整好坐姿继续训,“这离婚协议是你自己要签的,签完了你就把自己搞得要死不活,你说说看,你这么折腾自己是给谁看?”
“怪我太早发现你,没给唐承庭机会,你作腾给人家看得,我干嘛要上赶着凑热闹呢!生生破坏了你夫妻两藕断丝连的机会是吧?”
“你现在活得还不如你二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好歹还知道发泄情绪,现在呢?一天到晚憋着不说,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又放不下。”
二十几岁的时候,她被唐承庭气得心肝疼,拖着莫一言在各大酒吧纵横,喝到神志不清,然后给唐承庭打电话,第一句都是唐承庭你个王八蛋。唐承庭开始还会问怎么了,后来就直接回一句,陈华浓你要不要更新一下你的字典?骂人的话如此千篇一律,我耳朵都起老茧了。陈华浓骂完就睡,唐承庭也不挂电话,第二天陈华浓看着自己八个多小时的通话时长,心疼地捂住自己的钱包。
后来她再也不说了,年岁越长,她也渐渐明白,委屈这种事情,有人心疼才有说得意义,而唐承庭不会。
“莫一言,我还在生病呢!你这么对病人不太合适吧!”
“呵呵,现在装可怜了?你也就跟我装,这么多年了就不能换点新套路?”
“套路不嫌旧,好用就可以。”
莫一言真的是后悔死了,就不该吃饱了闲操心,就该让这人烧成傻子,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是没再多苛责她一句。秦淮看了看时间,起身把东西一收准备去开庭,临走前还不忘顺走两个苹果,陈华浓中气十足的声音穿透病房门在过道上环绕,大意就是秦淮个死不要脸的,过来探病,总共买了四个苹果,自己吃了一个还顺走两个,干脆空着手来算了。
秦淮这个庭开的时间有些长,一直到中午十二点才结束,出门就见着张醒言倚在楼道栏杆上等他,秦淮不用问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也没客气,“跟唐承庭说一声,什么时候方便,去民政局办一下离婚手续。”
“陈华浓的意思?这么果断?”
“协议书都收到了,意思还不够明确?不是正合唐承庭的心意?怎么?有意见?我们慎颂的人做事一向果断,不像你们磨磨叽叽,拖泥带水。”
张醒言自动撇除自己,磨叽的可不是自己,是他的委托人。明明当初要离婚的是唐承庭,可是那天给他协议书的时候,也没见着唐承庭多愉快,他倒是搞不清唐承庭怎么想的了,“陈华浓呢?出差回来后连个人影都没瞅见过啊!”
“你妹没跟你说?”
纵使张醒言知道秦淮说的你妹的确是你妹的意思,但他总隐约觉得秦淮有骂他的嫌疑,“莫一言跟我说啥?她现在跟我妈一起孤立我,微信都不回。”
秦淮看他的眼神有几分复杂,莫一言没有和张醒言说的事情,他究竟该不该横插一脚。张醒言到底也是个人精,瞅着秦淮的脸色不对,冲他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我自己去问。”
事实上张醒言问都没有问,直接一个电话打给唐承庭,“你老婆出事了。”
那头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什么事?什么时候?在哪里?”
“不知道,得问莫一言,我刚从秦淮那里知道的,具体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要不你自己问莫一言?”
唐承庭挂了电话,并没有采纳张醒言的‘意见’,这个时候给莫一言打电话就是找骂,他才不会傻到这个地步。他是从秦淮那里得知事情缘由的,秦淮对他倒是没有丝毫隐瞒,只是最后说了一句不偏不倚的话,重重砸在唐承庭心上。
秦淮说,唐主任如果确要离婚,这个时候还是别去见她了,她对你始终太过心软,抓着一点点你对她的好,就可以坚持很久。到时候她反悔了不放手,又要同你纠缠不休,这样的结果对谁都不好。
唐承庭在病房门外碰见了打水回来的莫一言,后者一脸隐忍的怒气,“她刚睡下,去前面说。”
“她怎么样了?烧退下了没?”
“医生说送的及时,除了引发了肺炎,其他都还好,其他情况明早做个检查才知道。”莫一言放下水壶,和唐承庭面对面站着,“老唐,你放过她吧。”
莫一言同唐承庭认识的时间比陈华浓认识他的时间还要长三年,因着唐承庭和张醒言的关系,莫一言对唐承庭向来也是毫不客气,哪怕是陈华浓在场护着的时候,莫一言也从来没和颜悦色过。如今她用着几近恳求的语气,希望唐承庭放过她的挚友。
陈华浓第一次说要放下唐承庭,是知道他和俞似画在一起的时候,莫一言心里缓了一口气。隔了一段时间,陈华浓又委屈巴巴跟她说,默默,老唐一个人好孤独啊,他的朋友都不理解他,我放心不下。彼时陈华浓已经有了同校的男朋友,莫一言恨不得拎着她的耳朵让她清醒过来,说破了嘴皮也没拦得住她分手。陈华浓第二次说要放下唐承庭,是知道他有了新女友之后,莫一言寻思着这段单相思也该到头了,然后眼见着陈华浓把重心放在工作上,她无比欣慰。又过了一段时间,陈华浓轻描淡写的同她说,默默,我打算跟唐承庭在一起。莫一言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陈华浓眼神坚定,一字一句道,我没法放下唐承庭。所以明知前路艰辛,她还是义无反顾的一头栽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