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鎏金彩绘的走廊里,林渊感受到了脚下石板的凹凸不平,这是一种与剧场暗红地毯完全不同的感觉。
推开雕花大铁门,银光如水般倾泻而入。苍穹中的亮白玉盘大得异常,光洁异常,它将广场照得犹如白昼,将每条砖缝照得清晰分明。林渊记忆里只在儿时的田野间见过这么明亮的月光。
广场东侧的棉花糖摊位腾起淡粉色的雾气,木偶商贩正操纵着木制手臂,灵巧地转动着竹签,糖丝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林渊对此己经见怪不怪,他完全接纳了这个由木偶组成的异世界。他这个残疾了十年的人都能重新走路,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仔细看去,这木偶商贩比剧院木偶侍卫的“长相”更精细些,但终究不如木偶主持人那般栩栩如生。
“妈妈,你看!”
稚嫩的童音划破夜雾,身穿浅黄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儿,一手抱着和她差不多大小的棕熊玩具,一手拉着一位,跑到了棉花糖的摊位前。
林渊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该往前走了。”宋姨的声音打断了林渊的回忆。
她花白的头发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林渊看着她融入人群的单薄背影,眼睛不禁了。
穿过绿化带的帷幕,街市渐次在眼前铺展开来。二层和三层的小楼鳞次栉比,有青砖灰瓦、朱漆木楼,也有石柱拱门、圆窗穹顶,中西合璧古今交融,不同风格的建筑混杂得恰到好处。
霓虹彩灯和各式招牌将整条街道浸染成一条星河,临街支起的八仙桌旁,白发老者就着花生米嘬着烈酒,年轻情侣说说笑笑,几个孩子追逐嬉闹。颇有几分旅游景区的模样,倘若忽略那些随处可见正端茶倒水的木偶人的话。
好一番热闹的景象!还一个冗杂混乱的世界!
“客官里边儿请!”
写着「余生面馆」的招牌下,站着一个身穿中式古装的木偶服务员。他的长相憨态可掬,和广场上的木偶商贩相差不多。
这店名与一行人的处境很相符,他们决定停下来休息,顺便吃点儿东西。
林渊突然一下子明白了木偶主持人口中「主角」的含义,他鬼使神差地向木偶服务员问了一句:“你们后厨做饭的不会也是木偶人吧?”
话己出口才自觉有些唐突,剧场木偶侍卫手刃国字脸男人的画面闪过林渊眼前。
却见那木偶服务员歪头思索了片刻,木质嘴部咧开一道夸张的弧度:“那是自然,老板聘请我们为他打工,自然就不用亲自下厨了。”它说话时颧骨处的木纹微微扭动,像是努力模仿着人类的表情,看得有些瘆人。
“打工?”林渊愣愣地盯着那张木质脸庞,“你们还需要打工?”
“自然是的,活着就要打工。”木偶服务员呈现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