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林家仅存的、赖以苟延残喘的根基!失去了药田,就彻底断了微薄的收入来源;
失去了祖宅,整个林家将如同丧家之犬,在清风城再无立足之地!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厅内大部分族人。
就在这绝望的气氛达到顶点时——
“唉……王管事息怒,息怒啊!”一个带着哭腔、却显得格外虚伪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只见三长老林河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几步窜到厅堂中央,对着王扒皮连连作揖,脸上堆满了谄媚和痛心疾首的表情,三角眼里却闪烁着算计的精光。
“王管事,您大人有大量!我们林家……我们林家实在是……山穷水尽了!”林河用袖子擦了擦根本没有泪水的眼角,“库房耗子都饿死光了,您就是拆了这祖宅,也刮不出几两银子啊!为了……为了家族这点血脉能延续下去……不至于彻底断了香火……”
他话锋一转,目光“悲戚”地扫过几位长老和族人,最后“恳切”地看向王扒皮,“族长年轻气盛,可能一时转不过弯来……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比保住族人性命更要紧?药田……药田没了,大家勒紧裤腰带,还能……还能再想办法开垦荒地不是?至于这祖宅……”他故意重重叹了口气,仿佛做出了天大的牺牲,“唉!祖宗基业固然重要,可……可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啊!王管事愿意接手,也是……也是给我们一条活路啊!族长!您就……就答应了吧!”
他最后一句,猛地提高了音量,矛头首指那空着的主位,也首指尚未露面的林默!其用心之险恶,昭然若揭!
厅内一片死寂。
大长老林震依旧捻着玉佩,眼神闪烁,沉默不语,显然默许甚至乐见林河借外力施压。
二长老林海猛地抬起头,看向林河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愤怒,嘴唇哆嗦着,却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部分族人被林河的话所蛊惑,脸上露出麻木的认命和一丝病态的希冀——或许,卖掉一切,真的能苟活?
王扒皮看着林河的表演,脸上露出猫戏老鼠般的快意笑容,显然对这条林家内部的“好狗”十分满意。
他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在手中掂了掂,目光如同毒蛇般,精准地锁定在人群中一个角落——那里站着一位穿着洗得发白旧衣裙的少女,林雪。
她紧咬着下唇,脸色苍白,但眼神倔强,身姿挺首。她身旁,她的父母,一对老实巴交的中年夫妇,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眼神在绝望和挣扎中痛苦地摇摆。
“呵呵,”王扒皮发出令人作呕的干笑,目光黏在林雪身上,“差点忘了。林雪姑娘是吧?啧啧,黄阶中品天赋,在这清风城也算是个小天才了。可惜啊,明珠蒙尘,待在这快要烂透的破落户里,白白糟蹋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羊皮纸契约,语气充满了诱惑与威胁,“我们王家武堂,可是清风城最好的修炼之地!资源管够!只要林雪姑娘签了这份契约,入我王家武堂,成为我王家的记名弟子……”。
他故意顿了顿,欣赏着林雪父母瞬间剧变的脸色,以及厅内众人复杂的目光,才慢悠悠地续道:“那这五百灵石的债务本金,我王扒皮做主,可以给你们林家……宽限半年!”
轰!
如同在滚油里泼进一瓢冷水!
宽限半年!这看似让步的条件,却像一把更锋利的刀子,狠狠捅进了林家本己脆弱不堪的心脏!
“雪儿……”林雪的母亲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死死抓住女儿的胳膊,仿佛一松手女儿就会被夺走。
林雪的父亲,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双眼瞬间布满血丝,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鲜血。
半年?不过是饮鸩止渴!签了契约,林雪就等于卖身给了王家!林家最后一点崛起的希望之火,也将彻底熄灭!
厅内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齐刷刷地投向正厅的侧门——那里,是通往内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