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如同万仞高山崩塌前兆的恐怖压力!
外有王家恶犬武力逼债,内有家族长老推波助澜、釜底抽薪,族人的绝望与麻木如同冰冷的泥沼,最后一点希望的天才族人被当成交易的筹码……所有的矛盾,所有的恶意,所有的绝望,在这一刻,如同狂暴的旋涡,疯狂地汇聚、压缩,等待着那个身影的出现,等待着最终的爆发或被碾碎!
死寂!连呼吸声都几乎消失。
时间仿佛凝固了数息。
哒…哒…哒…
清晰而沉稳的脚步声,终于从侧门后的阴影中传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每一步都踏在众人紧绷的心弦上。
一个身影,缓缓从阴影中步入惨淡的天光下。
林默。
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族长袍,袍角甚至沾着些许清晨练剑时留下的泥点。
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如同寒潭古井,深邃、平静,看不到一丝波澜,更无半分恐惧。
他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到正厅中央,站在了林家先祖画像之下,站在了那空置的主位之前,也站在了王扒皮那如同毒针般的目光和林河那虚伪的“悲悯”注视之下。
整个大厅,落针可闻。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质疑、绝望、审视、幸灾乐祸……如同无数芒刺。
王扒皮斜睨着林默,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弄,枯瘦的手指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笃笃”声。
林河则微微弓着腰,脸上堆砌着假得不能再假的忧虑,三角眼里却闪烁着催促和算计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呐喊:“快答应!快低头!”
林默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王扒皮那张刻薄阴鸷的脸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口气息悠长而深沉,仿佛要将这厅内所有的污浊、所有的压力、所有的绝望都吸纳入胸,然后——
他用一种清晰、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的声音,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在青石板上,清晰无比地回荡在死寂的大厅之中:
“王管事。”
“林家——”
“不会卖地。”
他微微一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刃,掠过脸色骤变的林河,最终牢牢钉在王扒皮那张瞬间阴沉下来的脸上,斩钉截铁地吐出最后三个字:
“也不会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