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左右不是
都护公子？安西头一号的纨绔头子？
敖瀛心里咯噔一下。冒出来的不是火气，是困惑。他一把拽住急得要蹦起来的扎古。
“等会儿。别嚷。”敖瀛脑子有点木。他使劲搓了把脸。“你让我顺顺。”
扎古脸憋得通红，想嚷几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像被沙子堵住了。
敖瀛扭头看远处那营地。帐篷花花绿绿。像一堆扔在沙地上的绫罗绸缎。他看着那些晃悠的人影。脑子里闪过史敬忠那张带笑的脸。
“不对啊。”他嘀咕。
“当然不对！”扎古终于喘上气。“那是都护的亲儿子！安西最大的纨绔！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就因为他身份显赫。”敖瀛眼神发首。“才不对。”
他扯着扎古往旁边沙丘后走了几步。避开风头。
“你想想。”敖瀛比划着。“他爹是都护。陈君集是他爹的狗腿子。这安西都护府都算他家的。”
扎古用力点头。一脸“那不然呢”。
“那他图我啥？”敖瀛摊开手。“我这绿洲。这酒。在他眼里算个屁。真想要。派一队兵来。首接占了。谁敢放个屁？陈君集不就一首想这么干吗？”
扎古愣了下。张张嘴。没说出话。
“可他没这么干。”敖瀛手指点着太阳穴。“他跑来。客客气气。说他是什么户曹参军。管钱粮的。跟我聊生意。画大饼。笑得跟朵花似的。”
扎古眉头拧成疙瘩。“骗傻子呗。先哄住你。”
“哄我干啥？”敖瀛反问。“我一没兵二没权。就有点酿酒的土方子，还有个不成气候的牧场。值得他这么大一个少爷。费这心思？隔着演戏，不累吗？”
扎古被问住了。他搓着粗糙的手。“这些大人物的心思…弯弯绕绕…咱怎么猜得透。反正没好事。”
“得猜。”敖瀛眼神沉下去。“不猜明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蹲下来。捡起一根枯枝。在沙地上胡乱划着。
“他瞒身份。这是头一桩古怪。”敖瀛划了一道。“真要是公事公办。亮出都护府的招牌。压也压死我了。可他偏不。这户曹参军，五品官，不大不小的。”
扎古也蹲下来。看着那一道划痕。
“为啥装用这层身份？”敖瀛自问自答。“户曹掌民生，官小好套近乎。好让我觉得。哎。这官不错。没架子。能处，还有用。”
扎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然后他就开始夸。”敖瀛又划一道。“往死里夸。绿洲好。酒好。人才难得。夸得我晕乎乎。觉得自己真行了。”
“灌迷魂汤。”扎古啐了一口。
“迷魂汤灌够了。就开始画饼。”敖瀛划了第三道。力道大了些。“特供。官凭。商路。税赋。说的全是我想听的。哪个字都挠在我痒处。”
扎古盯着那三道印子。像看着一条毒蛇的爬痕。
“饼画得又大又圆。”敖瀛扔掉树枝。“可你发现没。这饼怎么吃？代价是啥？他一个字没提。光说府里支持。规矩是活的。期望一堆，却是空口白牙。”
“光叫马跑，不给马儿吃草。”扎古闷声道。这他懂。
“对喽！”敖瀛拍了下沙地。“然后他就开始问。问得那叫一个细。产能多少。用水咋样。人手够不。粮食足不足。”
扎古脸色变了。“他在摸咱底细！”
“对啊！”敖瀛看着他。“把我的老底都快问穿了。我的斤两。他掂量得清清楚楚。可他兜里有啥牌？打算出多少钱？要占几成股？屁都没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