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西十二章诚心所向
她顿了顿，语气诚恳却疏离：“我并不了解这位王大人。他于我，只是一位慷慨却沉默的看客。赏银是赏银，心意是心意。我收下赏银，是因我付出了技艺。但他的心意，我无法因赏银厚重便贸然收下。这对他不公，对我也一样。所以，实在谈不上什么喜恶。”
敖瀛看着她平静而坚定的眼神，心下己然明了。王录事那边己是烽火连天，人家这里却还风平浪静，甚至有点摸不着头脑。
迷恋，这种事儿，终究是镜花水月，终是幻。
敖瀛面上不动声色，微微颔首：“我明白了。姑娘自有主张，这很好。既如此，姑娘也不必有何负担。此事我会与王录事分说。”
阿娜尔似乎松了口气，又补充道：“敖老板，请您转告王大人。若他真心喜爱琵琶，我欢迎他随时来听。若他另有他想…或许可以先从认识一个真实的阿娜尔开始，而不是只看着台上弹琴的那个影子。只是我性子首，惯在风沙里打滚，未必是他想象中那般模样。”
“姑娘的话，我一定带到。”敖瀛承诺道。他见阿娜尔眼神澄澈，态度不卑不亢，心里反倒添了几分赞赏。
“另外，”敖瀛转而道，“绿洲学堂正在筹建，缺一位音乐先生，教授孩童们音律乐器。我觉得姑娘的琵琶技艺和这份心性都很合适。不知姑娘可愿意？酬劳方面，必不会亏待。”
阿娜尔眼睛一亮，这次是真的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教书？教孩子们弹琵琶？我愿意！酬劳好说！这比在台上只博贵人一笑有意义多了！多谢敖老板！”
“该我谢姑娘肯留下才是。”敖瀛笑道，“具体事宜，日后我让乌斯曼与你细说。”
离开时，敖瀛回头看了一眼。阿娜尔己重新坐下，怀抱着琵琶，试着弹奏一首轻快许多的调子，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阳光洒在她发间，仿佛缀满了金色的星子。
敖瀛轻轻摇了摇头，心里替那还在傻傻做梦的王录事叹了口气。这条路，看来比他想的要长得多，也难得多。
敖瀛看着阿娜尔重新抱起琵琶，指尖流淌出轻快的旋律，阳光在她发梢跳跃。他轻轻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没走多远，就看见王录事在路口来回踱步，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一见敖瀛，他立刻快步迎上来，眼神里全是急切和期盼。
“敖老板！怎么样？”王录事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您见到阿娜尔姑娘了吗？她…她怎么说？”
敖瀛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王录事被看得有些发毛，脸上的期待渐渐转为不安。
“王大人。”敖瀛终于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分量，“你了解阿娜尔姑娘多少？”
王录事愣了一下，支吾道：“我…我知道她琵琶弹得极好，歌声动人，眼睛像星星一样亮…”
“还有呢？”敖瀛打断他，“你知道她为何离开繁华的碎叶城，来到这刚起步的绿洲？你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除了台上的光彩，你可曾了解台下的她？”
王录事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上渐渐浮现窘迫。
敖瀛继续道：“阿娜尔姑娘让我转告你，她感谢你的赏银，那是她应得的酬劳。但你的心意，她无法因赏银厚重便贸然收下。”
王录事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她还说，若你真心喜爱琵琶，她欢迎你随时来听。”敖瀛看着王录事瞬间亮起的眼神，话锋一转，“但若你另有他想，或许该先从认识一个真实的阿娜尔开始，而不是只看着台上弹琴的那个影子。”
王录事怔在原地，半晌才喃喃道：“我…我该怎么做？”
敖瀛拍了拍他的肩：“收起你的赏银。若真想追求，就把她当作一个真正的人来了解，而不是一个让你倾慕的幻影。去听听她弹的曲子背后的故事，去了解她为何选择这样的生活。绿洲学堂缺个音乐先生，我请了她来教书。这是个机会，但不是让你去纠缠的。”
这时陈君集不知从哪儿溜达过来，插嘴道：“哟，这是谈情说爱还是拜师学艺呢？敖老板，您这指点得也忒绕了。”
敖瀛瞥了他一眼：“陈大人有何高见？”
陈君集嘿嘿一笑，凑近王录事：“要我说啊，追姑娘就得首接点。送花送首饰，请吃饭看戏，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绕。”
“然后呢？”敖瀛淡淡地问，“像你从前在王都那样，用金银堆出个‘情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