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之上,死寂无声。
那尊流淌着金碧二色光焰的崭新丹炉,好比一座丰碑,镇压了所有人的心神。
孙不语的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额头渗出血迹,他却仿若未觉。他身后的炼丹师们,也跟着将头埋得更深,身体因为激动与恐惧而微微颤抖。
他们跪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他们穷尽一生都无法触及的,名为“造化”的境界。
刘健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裤裆处传来一阵骚臭。他完了,他爹完了,他回春堂数代人的基业,在今天,被这个男人用一口鼎,一只蜥蜴,一片鹰羽,轻描淡写地,彻底碾碎。
叶枭的目光,从那些跪伏的人群身上扫过,没有半分停留。
他走到孙不语面前。
“起来。”
孙不语浑身一颤,挣扎着站起,却依旧躬着身子,不敢抬头。
“从今天起,丹凤城炼丹师公会,我要九成收益。”叶枭的声音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另外,将你们公会所有收藏的,关于上古异兽、奇花异草的典籍,全部送到我这里。”
“是,是!老朽遵命!”孙不语想也不想,立刻点头哈腰地答应下来。别说九成,就算叶枭要十成,他也不敢有半句怨言。能用钱财换来观摩神迹的机会,对他这种求道者而言,是天大的恩赐。
叶枭不再理他,转身走回万物阁。
纤儿默默跟上,顺手将那块“今日歇业”的牌子,重新挂了出去。
门,关上了。
隔绝了门外那个开始沸腾的世界。
孙不语直起身子,看着那扇紧闭的木门,眼神复杂。片刻后,他猛地转身,凌厉的目光扫过瘫在地上的刘健,声音变得无比冰冷。
“来人,把这个勾结外人,意图构陷叶神师,玷污我丹凤城丹道的败类,给我拿下!”
他身后的几名炼丹师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不!孙长老,您不能这样!我爹和您是世交啊!”刘健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住口!”孙不语一脚踹在他脸上,将他剩下的话全部踹回了肚子里,“从今天起,丹凤城再无回春堂,也再没有你刘家父子。叶神师宅心仁厚,不与你们计较,但老夫,却不能容忍丹道蒙羞!”
他一挥手,刘健便被堵住嘴,像拖死狗一样拖走了。
处理完这一切,孙不语才带着一众炼丹师,对着万物阁的方向,再次深深一揖,然后匆匆离去。他要立刻回去,整理典籍,清点资产,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来表达自己的忠诚。
夜,深了。
丹凤城西,一座阴森的宅院内。
刘问山好像瞬间苍老了三十岁,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面前,是那堆代表着他一生心血的宝鼎齑粉。
他知道,他的一切都完了。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
刘问山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一柄冰冷的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想活命吗?”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刘问山疯狂点头。
“很好。”那黑影收回匕首,扔给他一个小小的瓷瓶,“这里面是‘七日断魂散’,没有我的解药,七天之后,你就会化作一滩脓水。”
刘问山接过瓷瓶,手抖得不成样子。
“现在,去云顶山庄。”黑影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就按那个姓叶的说的去做。把消息带到,然后,你就躲起来,等我的命令。记住,别耍花样,你的命,现在是我的。”
说完,黑影再次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刘问山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他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