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拒马,把能找到的破烂家具、砍下的树杈全堆上去,缠上藤条,让他们没法轻易冲过来。”
“做更多的流星索和绊索,藏在路两边。”
“还有这个,”王康拿起最后一点猪油和破布,“多做几个火把,关键时刻,火光和烟能吓住他们,也能当武器。”
他快速地说着,将一些简单的防御工事和陷阱原理融入其中,尽量说得让这些古代农民能听懂。
“可是……时间不够啊!”黑娃急道,“他们说不定明天就又来了!”
“所以不能停!现在就开始!”王康斩钉截铁,“能动弹的,都出来!男人挖沟设障,女人孩子搓藤条、削木签、收集石块!吃的……把各家最后那点粮食都凑一凑,集中起来,干活的人优先吃!”
集中粮食!这话让众人都是一愣。在这朝不保夕的时候,粮食就是命根子。
王康看着他们:“舍不得?等着张二爷来一把火烧光,或者抢光吗?现在拿出来,让大家有力气干活,守住村子,才有以后!守不住,什么都没了!”
道理残酷而首白。沉默了片刻,石叔第一个开口:“我家里……还有小半罐黍米麸皮,我让老婆子拿出来。”
“我家也还有点野菜团子……”
“我……”
众人纷纷咬牙表态。非常时期,只能行非常之法。
“好!”王康点头,“三婶,豆子娘,你们负责把粮食收起来,统一做吃的。黑娃,你带还能动的男人,立刻去村口挖沟!石叔,你经验多,指点他们怎么弄结实。我去弄些更阴损的玩意儿……”
命令一条条发出,慌乱的人群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开始按照分工紧张地行动起来。
整个北壑村如同一个被惊动的蚁巢,在绝望中爆发出惊人的效率。男人们在村口奋力挖掘,汗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女人和老人们埋头制作着简陋的武器;孩子们也被动员起来,搬运着小块的石头。
王康则带着两个人,钻进了山林边缘,寻找着一种他记忆里存在的、带着尖刺的毒藤,以及更容易燃烧的油松木。他的“砺锋铁”不断挥砍,收集着这些可能带来一线生机的材料。
然而,就在全村人为了生存而疯狂忙碌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村外远处的山梁上,一个骑着驴子的身影,正远远地眺望着北壑村这反常的热闹景象。那人看了一会儿,调转驴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那是邻村的一个樵夫,平日里与北壑村偶有往来,但更多的,是向张二爷府上报告些“风吹草动”,换取几个赏钱。
北壑村的抵抗和异常的举动,正通过无数看不见的渠道,向着那张吞噬一切的巨网中心汇聚。
王康首起腰,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看着初具雏形的简陋壕沟和路障,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还未到来。
而这一次,恐怕不再是几把朴刀和一根火把就能吓退的了。
寒刃,正在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