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把那灰白色的石灰块放在桌上时，众人都面露不解。
“康哥，这玩意儿有啥用？值得你大半夜跑一趟？”黑娃挠头。
王康没有首接回答，而是取来一碗水，将一小块生石灰丢了进去。
“刺啦——”一声轻响，水碗里顿时气泡翻涌，白雾升腾，石灰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发热，碗壁迅速烫手。
“嚯！”众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东西遇水会发热，能烧烂皮肉。”王康沉声道，“但它更大的用处，是消毒，防瘟，还能让泥土变得更结实。如果我们筑墙的和泥里掺入石灰浆，夯出来的土墙能坚固数倍，更能防雨水冲刷！”
石叔眼睛顿时亮了：“此话当真？若真如此，那筑墙的进度慢些也值了！”
“更重要的是，”王康目光扫过众人，“这东西能肥地！虽然不能首接当肥料，但能改善某些土质，杀灭土里的一些虫害。张家庄的人偷偷烧这个，八成就是为了他们的田！”
此言一出，众人悚然动容。粮食！一切问题的核心最终还是粮食！如果对方有改良土地的手段，哪怕只是微弱的优势，经过积累，也会将他们远远甩开！
“不能让他们成事！”黑娃猛地一拍桌子，瓮声道，“我们去把那个破窑给他砸了！”
“蠢！”王康呵斥道，“砸了一个，他们不会再找一个地方偷偷烧？打草惊蛇，反而暴露了我们知道了这个秘密。”
“那……康哥，你的意思是？”阿木问道。
王康盯着那碗还在微微冒着热气的石灰水，眼中光芒闪烁，之前的疲惫被一种冰冷的计算取代。
“这个窑，距离我们更近，距离张家庄更远。他们偷偷摸摸，就是怕人发现，说明此事见不得光，或者张二爷走后，庄子里主持这事的人力量不强，心虚。”他缓缓分析道，“赵老西，你带两个人，给我死死盯住这个窑，摸清他们运料、烧窑、出窑的规律，特别是他们有多少人看守，力量如何。”
“阿木，你加紧打探张家庄内部的虚实，看看现在是谁在主事，守卫力量怎样，他们对这个窑有多重视。”
“黑娃，砍柴队分出一个小队，专门去附近寻找类似的石灰石矿脉和适合烧窑的粘土。我们自己也要掌握这门手艺！”
“那我们……抢？”黑娃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跃跃欲试。
“不，首接抢太糙。”王康摇头，嘴角勾起一丝冷意，“他们不是偷偷运吗？那我们就帮他们‘运’——运到我们北壑村来。或者在半路上，让这些石灰‘意外’消失。甚至可以……等他们烧好一窑，我们趁其不备，连窑带石灰，一口吞下！”
“但要等赵老西和阿木摸清情况，找准他们最松懈的时候。要么不动，动就要又快又狠，不留首尾，让他们吃了哑巴亏，还不敢声张！”
夜色深沉，王康的眼中却跳动着比水力重锤火焰更炽热的光。筑垒的疲惫和内部的纷扰暂时被抛到脑后，一个新的、充满风险却回报巨大的谋划，在这寂静的夜里悄然成型。
窑火虽微，照见的却是一条更为激进，也更为凶险的道路。资源，必须不惜代价去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