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骨骼碎裂声、兵刃坠落声混杂在一起。
紧接着,一桶桶黑色的火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浇在人丛中,也淋湿了桥身下预先埋设的干柴。
一支火箭破空而来,准确地钉在被火油浸透的柴堆上。
轰的一声,烈焰冲天而起,瞬间将整座悬桥吞噬!
火焰如同一条咆哮的火龙,舔舐着桥索,灼烧着木板。
支撑悬桥的绳索在高温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最终,整座桥梁在一声巨响中分崩离析,带着桥上近两百名绝望嘶吼的范阳兵,一同坠入了万丈深渊。
前队覆灭,后队的八百余人则被彻底困在了狭窄的谷道之中。
他们惊恐地看着前方的火海与深渊,再回头,退路己被滚石堵死。
就在他们阵型大乱,人心惶惶之际,李嗣业的身影出现在山崖边。
他面无表情,手臂一挥,身后八百玄甲营将士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劲弩。
“放!”
弩弦震响,密集的箭雨如乌云盖顶,精准地覆盖了谷底的敌军。
没有盾牌的掩护,挤在狭小空间里的范阳兵成了活靶子,中箭者纷纷倒地,哀嚎声响彻山谷。
三轮齐射过后,敌军己是死伤惨重,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就在此时,谷口方向传来震天的马蹄声和喊杀声。
张九章率领五十骑,在谷口外来回冲刺,故意扬起漫天尘土,营造出千军万马即将合围的假象。
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被困的范阳军彻底崩溃,他们丢盔弃甲,如没头的苍蝇般西散奔逃,却被险峻的山势和玄甲营的冷箭一一射杀。
战斗在天亮时分便己结束。
清点战果,歼敌六百余人,俘虏百余,缴获的攻城云梯、火油车等器械堆积如山。
更重要的,是在敌军随行的一辆马车中,发现了一箱文书。
其中一封盖有安禄山帅印的作战令,明确写着:“主力将于冬至前,兵分三路,集结于井陉东口,一举破关。”
薛七郎亲自搜检尸体,从一名阵亡的校尉腰间,摸出了一枚沉甸甸的铜符。
符上阴刻着八个篆字:“范阳中军·破城先锋”。
他兴奋地将铜符呈给刚刚下山的赵襦阳。
赵襦阳接过铜符,在手中着,目光却越过铜符,望向那些被焚毁的攻城器械和遍地的尸骸。
他忽然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洞悉阴谋后的冰冷与嘲弄。
“这不是先锋。”他缓缓说道,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将领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是弃子。安禄山老谋深算,他明知这条路凶险,却依然派这支‘精锐’前来,不过是想用一千条人命,来试探我赵襦阳,究竟有没有在这条绝路上设防。”
他将铜符紧紧攥在手心,下达了一道让所有人意外的命令:“将所有缴获的器械,连同尸体,一把火烧个干净,什么都不要留。只留下这枚铜符,找个机灵的俘虏,让他‘逃’回去,亲手交给安禄山。”
山谷的另一侧,戚薇正带着医队的几名女弟子,为那些尚未死去的范阳兵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