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道伏击的惨败,加上井陉突然燃起的烽火,让他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认定赵襦阳必有内应,内外勾结,这是对他权威最赤裸的挑衅。
“全军压境,三日之内,给我踏平恒州!”
震天的战鼓声从城外传来,仿佛要将大地撕裂。
叛军如同黑色的潮水,疯狂地冲击着东门。
巨大的投石机一次次抛出磨盘大小的巨石,每一次撞击都让城墙发出痛苦的呻吟。
箭雨遮天蔽日,发出尖锐的呼啸,将城头垛得如同刺猬一般。
戚薇带着医队的姑娘们,冒着箭雨冲上城头。
她们的白衣在硝烟中格外醒目,也格外脆弱。
“湿毡!快给伤者覆上!”戚薇的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
她手持银针,在一片混乱中精准地刺入伤兵的穴位,为他们暂时止住流血。
一名士卒被流矢剖开了腹部,肠子都流了出来,惨不忍睹。
他绝望地看着自己的伤口,眼神己经开始涣散。
戚薇却一把推开旁边哭泣的辅兵,从药箱里取出一坛蜜酒,猛地浇在伤口上。
剧烈的刺痛让那士卒浑身一颤,竟清醒了几分。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戚薇拔下自己头上的一根长发,穿上针,竟然就着火光,开始小心翼翼地缝合那断裂的肠壁和腹肌。
她的动作又快又稳,仿佛这不是血肉模糊的战场,而是她最熟悉的手术台。
“恒州人,可以断肠,但不能断了志气!”她头也不抬,声音清晰地传遍了身边的每一个人。
那名被缝合的士卒,死死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水滚落,但他竟一声未吭。
周围的士卒们看着这一幕,听着戚薇的话,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头顶。
他们擦干眼泪,举起手中的兵刃,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怒吼,再次扑向了城垛。
二十八日,子时。
持续了两日的狂攻让叛军也现出了疲态。
而就在此时,城头的旗帜忽然改变了方向。
风向,转南了。
始终在城楼上观察天象的赵襦阳,眼中精光一闪。时机己到。
他亲自率领着那五百名身着夜光粉衣的死士,如幽灵般自南道的一处秘渠潜出。
渠水冰冷刺骨,但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
他们绕过敌军的明哨暗桩,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敌营的侧后方。
“火鸢,起!”赵襦阳低喝一声。
几名死士立刻放出早己备好的特制风筝。
这些“火鸢”并非用于纵火,它们的腹下悬挂着一个个布包,里面装满了戚薇特制的“惊梦散”。
药粉无色无味,一旦溶于水,饮用者便会陷入深度昏睡,西肢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