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杀！”
呼声滚过校场，滚过雪野，滚向更北的寒夜。
火把最后一跳，熄灭。
黑暗中，三千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像雪原深处潜伏的群狼。
章衡收剑入鞘，低声自语：
“雪原号角己响，
下一声，要叫北海结冰也发抖。”
北风卷雪，掩去所有脚印，只余校场中央那座誓师台，
在黎明前的黑暗里，静静等待第一缕血色晨光。
——正月二十五，亥末子初，辽东半岛最南端的“雪涛湾”里，风像磨快的锉刀，把海面刮出一层白沫。
湾口两侧礁石林立，中间一条水道仅容两艘大鳅并行。此刻，水道内却泊着一列黑影——
宋军“雪原捕奴舰队”的先锋：
三艘鲸骨包铁艨艟，
两艘新下水的“火轮沙船”，
以及十余条轻捷“浪里钻”。
桅杆上，赤底白狼头的雪甲营旗被风撕得猎猎作响，旗角打在脸上生疼。
狄青身披白熊皮甲，立于首艦“冰牙号”船头，手按“火雨流星短炮”炮身，目光穿过雪雾，盯住湾外。
远处，几点灯火摇晃——倭人运奴船。
船形如梭，单桅单帆，吃水极浅，专为劫掠宋人沿海村落而设；帆面绘血色日轮，夜里看去像一盏幽冥灯笼。
狄青抬手，低声传令：“前哨撤灯，转左舷，下硬帆，听我炮响为号。”
命令以旗语层层递出，黑帆齐落，船身陡然一沉，如猛兽伏腰。
“冰牙号”暗舵一转，侧舷十二门短炮同时吐出橘红火舌。
“轰——轰——轰！”
炮声在雪夜里滚动，像雷神擂鼓。
倭船猝不及防，当头一艘被链弹拦腰击中，桅杆“咔嚓”折断，帆面裹人一齐坠入冰海；
第二艘急转舵，却被紧随其后的“火轮沙船”撞个正着，铁制冲角撕开舷板，海水狂灌。
倭人惊觉，吹起骨哨，尖利的哨音里，船舱涌出数十名矮小身影：
月代头、赤足、反持倭刀，眼里闪着困兽的凶光。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
“火雨流星霰弹”第二轮齐射。
铁砂如暴雨，把倭船甲板洗成血毯；
火油罐随后泼至，鲸油火炬一点，海面“嘭”地升起一堵火墙，照得雪夜通红。
炮声甫歇，宋军跳帮队己抛出飞爪。
狄青身先士卒，踩着尚燃的船舷跃上倭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