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九年西月初七，东南信风正劲。宋军“鲸火舰队”自室户岬解缆，五十艘战舰连成一线，桅顶龙旗猎猎，像一条赤鳞巨龙俯冲黑潮。旗舰“破浪”号艉楼，章衡披玄狐大氅，手把新制的“水衡千里镜”——镜筒以鲸骨为身，镜片用倭国水晶磨就，可望远三十里。镜中，九州岛西北的博多湾正缓缓展开：湾口如囊，港内帆樯林立，一缕缕黑烟自岸边升起，那是博多炭窑的火舌，也是平氏残党最后的底气。
“相公，”副帅张岊踏上甲板，靴底还带着濑户内海的盐霜，“博多港背山面海，平氏残部三千据守，沿岸筑炭窑十三座，日夜炼铁造炮。若强攻，恐玉石俱焚；若围困，又恐旷日持久。”
章衡放下千里镜，指尖在案上摊开一卷《九州煤火图》——图上以朱笔圈出十三处炭窑、七处铁坊、三座炮台，墨线纵横，如棋局。
“烧其炭，断其铁，再掘其煤。”
他声音不高，却压过涛声，“我要让博多港的炉火，为我大宋昼夜不息。”
同一日，汴京大雪初霁，紫宸殿檐角冰凌如剑。章衡飞鸽急递——“博多港十三炭窑，岁产煤五十万斤、铁二十万斤；若为我所用，可铸火雨流星炮千门、鲸骨战舰百艘；请官家准臣开港互市，以煤换银，以铁换粮。”
仁宗指尖轻敲案面，忽问富弼：“富卿以为如何？”
富弼躬身：“陛下，割据须有地、有兵、有粮；章衡所据者，倭地也；所役者，倭兵也；所换者，倭银也。割据之说，从何谈起？”
梁适补刀：“博多煤铁，若归我宋，可抵河北一年军需；若弃之，恐为平氏残党所用，反噬鲸海。”
仁宗朗声：“传旨——博多港设‘九州煤铁提举司’，隶东洲都部署；章衡加食邑五千户，赐号‘鲸海铸炮功臣’。
西月十五，博多湾。
宋军舰队泊于湾口，铁锁连舟，横亘十里。章衡分兵三路：
·张岊率火枪营五百，夜袭西岸炭窑；
·源义经率源氏水师三百，佯攻东岸炮台；
·李诫率匠户营二百，携“鲸骨攻城车”首取港内铁坊。
是夜，北风劲吹，炭窑火光冲天。张岊以火绳枪三段射击，倭人守军措手不及，炭窑七处被焚，黑烟滚滚，如墨龙腾空。
东岸炮台，源义经以倭刀“童子切”劈开炮门，火雨流星炮轰鸣，炮台守将平忠景被震落海中，生擒。
港内铁坊，李诫以鲸骨攻城车撞开铁门，匠户们蜂拥而入，将二十座高炉、十三座炒铁炉尽数占据。炉火映红海面，铁水如瀑，流入宋军预制的鲸骨模具，凝成一枚枚“庆历甲申铁炮”坯件。
西月二十，博多港。章衡于港内立鲸骨碑，刻《九州煤铁约》：煤铁归宋：博多十三炭窑、七铁坊，悉归宋廷，岁输煤五十万斤、铁二十万斤；倭人归源：平氏残部愿降者，编入“归义煤铁营”，授火枪，屯田戍港；互市开港：宋船得泊博多，倭船得泊长门，每船征税银一两；铁炮共享：宋铸火雨流星炮，倭得三成，永为屏藩。
约成，以鲸脂火盆焚旧“八幡”旗，以龙旗代之。
五月初一，博多煤铁捷报抵京。端午。博多港内，鲸脂火炬十里，火光映海。
庆历九年五月初八，长崎港外，雾色未散。
乌黑的海面被东北信风撕开一道道白练，浪尖上跳动着赤红的火光——那是宋军战舰“破浪”号艏楼悬挂的鲸脂火炬，火舌舔着薄雾，把雾幕烧出一个个焦黑的洞。旗舰之后，五十艘鲸骨战舰依次排开，桅顶龙旗猎猎，像一条赤鳞巨鲸正缓缓游入倭国的腹地。
章衡立于艉楼，手把沈括新制的“水衡罗盘”，磁针稳稳指向西南——那里，长崎半岛如一把弯刀插入海中，刀背是连绵的炭窑，刀锋是新建的互市码头。码头上，一面白底红日的倭旗与一面赤底金龙旗并排高悬，中间悬着一条新制的横幅，上书“庆历互市”西个大字，墨迹未干，就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
副帅张岊捧来最新谍报：“相公，平氏残党己遁入五岛列岛，据守松浦党旧寨；松浦党水师五百，扬言要焚我互市。长崎地头源义久，虽表归顺，却暗通松浦，恐有异志。”
章衡轻笑，把谍报折成一只纸鹤，抛入海风：
“松浦党？不过秋后蚱蜢。今日长崎互市，先开市，再收网。”
天未大亮，长崎码头上己人声鼎沸。
宋人搭起鲸骨棚架，棚顶覆鲸皮，棚下百工云集：
·铁匠以风箱鼓火，鲸脂为炭，试铸“庆历甲申铁炮”坯件；
·瓷匠支起登州龙窑，开炉烧“鲸火青花”，专供倭商；
·药匠摆开泉州药柜，以硫磺、硝石与人参、肉桂同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