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于园中筑“火酒坊”,以蔗渣煮汁,入铜釜蒸馏,三日得火酒。
火酒分三等:
上等曰“鲸焰”,色如琥珀,供宋军水师;
中等曰“桂浆”,味甜而烈,售与商舶;
下等曰“蔗雪”,和椰汁饮之,百姓亦得御寒。
岁以火酒二万斤、甘蔗糖十万斤、龙涎香二百斤为常贡,折银三万两,较旧贡增而民不扰。
土人拍手:“一亩蔗,胜过十亩稻!”
宣慰司初立,那霸港旧堤年久失修,台风一至,船排为鱼鳖。
章衡命拆废船鲸骨为桩,外覆火山灰水泥,内填珊瑚石,半月筑成“鲸骨堤”三百丈。
堤成之日,三十六姓子弟赤膊擂鼓,土人少女以蕉叶为扇,共唱《鲸骨谣》:
“龙骨为桩,灰浆为肉,
龙旗一盏照海口,
台风来时不低头。”
堤头更立“龙旗灯”——以鲸骨为柱,高八丈,顶悬鲸油巨灯,灯罩以整块水晶磨就,夜照二十里。
灯柱刻有“大宋景祐西年琉球宣慰司筑”隶书,灯底设铜钟,每有船入港,先撞钟三下,再降半帆,以示归宋。
九月初三,京师大雪。
紫宸殿内,炭火熄灭,仁宗手执章衡新奏折,眉心微蹙。
折子极长,却写得明白:
“……琉球宣慰司岁入:船政曹造船三十艘,折银一万八千两;市舶曹税银三万两;贡蔗园、火酒坊净利二万西千两;合七万二千两,除留司用三万,实解京师西万二千两。另:鲸骨堤成,可泊万斛船六十艘;龙旗灯起,夜行百里无触礁之虞;三十六姓子弟通倭、吕宋、爪哇三国语言者,己一百七十西人……”
唐介发难:“章衡擅改贡道,私设常例,恐开外藩轻慢之渐。”
富弼冷笑:“唐中丞莫非要恢复山北、南山两王,岁岁索贿,商船十损其六?”
欧阳修更以扇击掌:“贡蔗、火酒、鲸骨堤,一举而三利:利朝廷、利商贾、利岛民。若仍循旧例,利归两王,祸归朝廷。”
仁宗终拍案:“朕信章衡,更信三十六姓子弟之心。赐宣慰司岁加‘鲸骨功牌’一面,凡有功者,许世袭百户,勿复多言。”
十月初一,章衡立于鲸骨堤头,手举鲸骨笛,对三十六姓子弟与琉球土人高声道:
“三年之后,此地将有三万石仓、千艘船、万顷蔗;
五年之内,闽人子弟可赴杭州、泉州应试;
十年之内,东海之内,将无倭寇立足之地!”
说罢,鲸笛长吹,声裂海天。
十月既朔,北风乍紧。琉球那霸港外,三十六艘新造“闽人级”福船排成“龙鳞阵”,桅杆顶端俱挂黑底赤日金龙旗,旗尾缀五色丝绦,在猎猎北风中猎猎作响,如火焰翻空。
章衡立于旗舰“鲲鹏三号”艉楼,身披紫貂大氅,手扶鲸骨栏杆,望向岸上——
鲸骨堤长三百丈,堤首新立一座“龙旗灯”,灯火通明,照得港内水波如赤。
堤后,甘蔗火酒坊的烟囱喷着白雾,与雨云相接;
再远处,闽人三十六姓子弟列队成行,每人肩挑一筐霜糖、一坛火酒,为舰队送行。
鼓三通,炮五响,冬至返航的号角悠长而苍凉。
舰队离港前夜,章衡在鲸骨议事厅召见三曹长吏、三十六姓宗长、琉球旧臣。
鲸骨大案上,摊着一张《南洋总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