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衡率巡防船队离港,船过桥下,龙旗与鲸骨灯影交错,仿佛龙与鲸在海底共舞。
他回首,朗声吩咐:
“记于《东洲图志》——
鲸骨桥,长一百二十丈,冬不裂,夏不腐;
凡我大宋商旅,自此可一日渡海,三日抵倭,五日达吕宋。
东海之内,自此无风波之险!”
鲸骨横波,龙旗照夜。东海龙宫,自此真正归宋。
鲸骨为舰,龙旗破夜叉巡海,东海无波。
正月二十,登州湾残冰未消。鲸骨桥横卧海面,粉金色桥身在薄雾里泛着冷光。桥北端,一座新掘的船坞里,一艘前所未见的巨舰静静滑入海水——舰长十八丈,阔三丈六尺;通体以鲸骨为肋、杉木为壳、珊瑚水泥填缝;舰首雕刻赤面獠牙的夜叉鬼面,怒目衔珠,珠内嵌鲸油灯,夜航时鬼面喷火,十里可见;舰尾高悬龙旗,旗角绣“东海夜叉”西字。章衡赐名——“夜叉号”。
试航之日,登州百姓空巷而来。
冰岸之上,万头攒动,只为一睹鲸骨巨舰的首航。
沈括亲操“赤道星盘”校准罗经,苏颂持《鲸骨舰经》记录吃水、横摇;三十六名闽人子弟赤膊擂鼓,鼓声与鲸骨龙骨第一次接触海水的“咯吱”声交织,竟如龙吟。
午时潮涨,夜叉号缓缓驶出船闸。
舰底包覆铜皮,外涂鲸油防冰,吃水仅一丈二尺,却在重载万斤火炮后依旧轻盈。
章衡立于夜叉鬼面之后,拔剑前指:
“今日不试远海,只试冰海!右满舵,犁冰!”舵手齐吼,巨舰右舷撞角切入残冰。
冰面“咔嚓”裂出长缝,碎冰被鲸骨撞角掀起丈余,在阳光下碎成万点银屑。岸边百姓齐声喝彩:“宋人龙骨,真可破冰!”
二月初一,夜叉号首巡东海。夜半,北风忽转东南,海面黑得像一池墨汁。瞭望斗突举红灯——东南十五里,黑帆点点,倭船七艘,正借顺风逼近登州外岛。章衡命熄全舰灯火,夜叉鬼面鲸油灯却猛然喷出三尺蓝焰,鬼面在火光中狰狞如生。
倭船望见,以为宋军请得海神,惊惧不敢近。夜叉号悄然转舵,绕至倭船下风。
十二门龙吟铜炮同时开火,链弹横飞,倭船两艘桅杆齐断。余船仓皇遁走,夜叉号追二十里,俘倭酋七人。
章衡不杀,反以火酒灌之,问其来意。倭酋哭告:“萨摩藩主欲占登州盐田,胁我辈为前锋。”章衡冷笑:“回去告诉岛津,夜叉号今夜只试炮,不试刀;若再踏东海一步,东海便无萨摩!”
二月初十,京师尚春寒料峭。
紫宸殿檐角冰柱未消,夜叉号捷报己至:
“……俘倭酋七人,获铁炮三门、倭刀百柄、米五百石;夜叉号无伤,舰员无亡;倭人胆寒,登州盐场安然。”
附送战利品:一门仿宋铁炮,炮身刻“永正三年萨摩造”;一把倭刀,刃口卷刃,却在刀背刻有“上总介”三字——竟是倭国上总守之佩刀。仁宗抚刀大笑:“章衡以鲸骨为舰,以夜叉为名,竟令倭人胆落,真朕之海上长城!”
仁宗遂下诏:“赐夜叉号‘东海第一舰’名号;舰员各升一级;俘倭发配修黄河新堤,刀炮收入武库,以昭武功。”
三月,夜叉号返抵那霸。
港内闽人三十六姓子弟列队相迎,每人额点朱砂,以示“鲸音传警,东海无波”。章衡命将倭刀铁炮并列于鲸骨堤头,立碑:“大宋景祐五年三月,夜叉号初捷,倭人远遁,东海自此无波。”
碑背更刻小字:“鲸骨为舰,龙旗为魂;夜叉一吼,万里澄明。”
三月十五,月夜。夜叉号满载琉球新贡甘蔗火酒、龙涎香、火山灰水泥,再启南巡。
章衡立于夜叉鬼面之下,以鲸骨笛吹《东海引》。笛声低沉,似鲸歌,又似龙吟,在海面回荡。他朗声吩咐书记:“记于《东洲图志》——夜叉号,鲸骨舰首,龙旗血尾;自登州至琉球,三日;自琉球至爪哇,五日;自此东海之内,凡见夜叉鬼面者,皆宋土也!”
夜叉号的第一声龙吟,宣告大宋东海水师时代的真正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