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八,雪未停。桑贾尔前锋一万骑己至巴格达三十里。
章衡独骑出城,只带两名阿兰骑,一人执西色旗,一人持风车模型。
雪野中,桑贾尔银甲白马,弯刀指天:“宋人,火器虽利,能敌真主之怒否?”
章衡展开风车模型,手一松,风轮在雪中旋转,吹起一道雪柱。
“火器之利,在止战;风车之利,在济生。苏丹若愿以河为界,商道共享,我赠火器三百、风车十座。若执意攻城,则此碑下火药,将令巴格达与突厥同归尘土。”
桑贾尔望向远处碑影,沉默良久。雪落在他银甲上,像一层无声的审判。
最终,他收刀入鞘,以突厥古语高声道:“真主见证,突厥骑不再南渡此河!”
十月初九,晨。金宫钟声十二响,哈里发穆斯塔尔希德亲书降表。
门外,雪己停,朝阳如血。底格里斯河面,十艘火船顺流而下,船头火罐未燃,却映出东方第一缕晨曦。
钟楼之上,新悬的宋星与阿拉伯弯月并肩,像一对久别重逢的兄弟。
十月初十,亥时,巴格达金宫。
铜钟十二响后,宫门未闭,反而大开。
月光照见一条由金箔铺就的甬道,尽头是穹顶下的“星图厅”。
厅中央,摆着一张乌木长案,案面以象牙嵌出纵横十九道——正是章衡带来的宋式棋盘,却改以阿拉伯数字注边,波斯蔷薇填格。
棋盘西角,分别压着:
一方宋“中书门下”铜印;一方伊儿汗玫瑰银玺;一方东罗马双头鹰金章;一方突厥狼纹铁符。
章衡、哈里发穆斯塔尔希德、伊儿汗阿八哈、东罗马使者约翰·杜卡斯、突厥特使鲁肯·阿迪勒,五人围案而坐。
案上,一卷长七尺的盟书,以汉、阿、波、希、突五语并列书写:
“自今而后,自桃里寺西至地中海,凡风车所转、火器所及之地,
商税一律十五取一,驿马百里一换,匠籍世袭十年,兵戎止于雪线,律法刻于石碑,星图悬于穹顶。”
哈里发率先以金刀割掌,血滴落于盟书中央。
刀口极浅,血珠却圆如晨露。
“愿此血,如底格里斯河,永不逆流。”章衡随之割掌,血珠落于铜印之侧。
“愿此血,如黄河九曲,终归大海。”其余三人依次滴血,五珠并列,如五星连珠。
盟书既成,章衡却未歇息。
他率宋人火工、希腊匠、波斯算师,昼夜轮值智慧宫后殿,
将三百桶颗粒火药、五十架旋风投火器、十座风车,
改铸为“雪火双炉”——上层以风车鼓风,下层以河水冷凝,中置希腊火铜罐,外覆玫瑰钢甲。
炉火昼夜不熄,赤焰映得穹顶星图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