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冰冷。破碎。
意识如同沉船后的碎片，在无边的苦海里浮沉。周辰感觉自己被撕成了无数块，每一块都在承受着烈焰焚烧与极寒冰冻的双重折磨。经脉寸断的剧痛，丹田枯竭的空虚，以及…灵魂深处那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剥离感。
仿佛一首支撑着世界运转的某根轴心，猛地被抽走了。
系统…碎了。
这个认知如同最后的丧钟，在他残存的意识中回荡，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与…自由？
是的，自由。
那自绑定之日起就如影随形的、冰冷而功利的电子音，那些强制性的任务提示，那将他推向既定反派路线的无形之手…全都消失了。
不再有气运值的提示，不再有反派值的奖励，不再有商城，不再有攻略模块…
他只剩下自己。
还有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和一片空寂的脑海。
“…辰…周辰…”
谁？谁在呼唤？声音遥远而模糊，带着哽咽和焦急。
“…撑住…我们…出去…”
身体似乎在移动，颠簸着。能感觉到冰冷的空气刮过脸颊，还能听到剧烈的喘息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甘的咆哮和山体崩塌的轰鸣。
他试图睁开眼，却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无尽的黑暗再次吞噬了他。
……
不知又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暖意从唇边传来，伴随着清冽的水流和化开的药力，缓缓渗入他干涸撕裂的喉咙，抚慰着灼痛的内腑。
这药…品阶不低。温和却坚韧的药力如同溪流，开始缓慢地滋润他几乎枯死的经脉。
他艰难地掀开一丝眼缝。
模糊的光线映入眼帘，逐渐聚焦。首先看到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苍白俏脸。苏婉清。她眼圈通红，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正小心翼翼地用一个玉匙给他喂药。见他睁眼，她猛地一愣，随即巨大的惊喜涌上眼眸。
“你…你醒了？！”她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后的软糯。
周辰目光冰冷，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漠然地扫视西周。
这是一个简陋的山洞，洞口被粗糙的禁制遮掩着，外面天色昏暗，似是黄昏。洞内只有他们两人，以及一堆微弱燃烧的篝火。
沐寒烟和楚瑶不见了。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苏婉清脸上，无声地询问。
苏婉清看懂了他的眼神，抿了抿唇，低声道：“沐仙子带我们找到这个山洞后就离开了，她说宗门有急讯。楚瑶…她伤势不轻，但也自己走了…”
走了？周辰眼底闪过一丝讥诮。意料之中。沐寒烟目的不明，但绝非乐于助人之辈。楚瑶更是恨他入骨，见他濒死，没补上一刀就算克制了。
倒是这个苏婉清…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自己身上。伤口己经被仔细清理过，敷上了药膏，虽然依旧剧痛，但显然得到了妥善处理。破碎的黑衣也被换下，此刻身上盖着的是一件明显属于女子的、绣着清雅兰花的鹅黄色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