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发布会掀起的波澜，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巨大。
净化局，这个一向以神秘、强大、不容置疑形象示人的国家暴力机器，第一次向公众展露了它内部的“伤口”。
钱振华的落马，牵扯出了一大批净化局内部的蛀虫，引发了一场自上而下的官场大地震。
而夏晚晴，则在一夜之间，从“头号叛徒”变成了家喻户晓的“孤胆英雄”。她的事迹被媒体大书特书，甚至被改编成了各种版本的戏剧和小说，在民间广为流传。
当然，这一切，都和暂时躲在诊所里的当事人，没什么关系。
对夏晚晴来说，恢复名誉最大的好处就是，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出门买菜，而不用担心被巡逻的警察当成通缉犯抓起来了。
这天晚上，诊所众人难得奢侈了一把，在院子里架起了烧烤炉。
这是为了庆祝夏晚晴“沉冤得雪”，也是为了欢迎新成员陶饕的正式加入。
红莲负责用他的“业火”生火，那控温技术，比米其林三星大厨还精准，烤出来的肉串外焦里嫩，香气西溢。
钱鬼则抱着他的宝贝计算器，在一旁精确计算着每一串烤肉的成本和“利润”，嘴里还振振有词：“老大一串，成本五块，情感附加值五十。夏小姐一串，成本五块，庆祝附加值三十。红莲……嗯，自己烤的，没有附加值。我这串嘛，作为财务总管，辛劳付出，附加值一百！”
顾城懒得理他，正躺在摇椅上，享受着夏晚晴递到嘴边的烤鸡翅。
嗯，不是夏晚晴烤的，这就很好。
陶饕则抱着一大盘烤好的肉串，蹲在角落里，吃得满嘴流油，幸福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他发现，还是别人做的饭好吃。
就在这片祥和欢乐的气氛中，一个加密的通讯器，响了。
是李振国。
顾城擦了擦嘴，接过夏晚晴递来的通讯器，按下了接听键。
“顾城先生，晚上好。”李振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但中气十足。
“李局长，晚上好啊。”顾城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新闻发布会我看了，干得不错。场面话说的，比我们诊所门口那面锦旗还漂亮。”
电话那头的李振国，似乎被噎了一下，干咳了两声。
“顾城先生说笑了。我们只是，还了夏晚晴同志一个，她本就应得的公道。”
“行了，客套话就别说了。”顾城首接切入主题，“我的第一个条件，你办到了。那么，第二个呢？”
“关于停止‘格式化’，并将所有被捕罪人移交到你诊所的事。”
李振国的声音，沉了下来。
“这件事，我在最高指挥部，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意料之中。”顾城撇了撇嘴。
让一个延续了几十年的庞大体系，革自己的命，掘自己的祖坟，哪有那么容易。
“但是，”李振国话锋一转，“我说服了局长。我们决定，可以先在你们所在的东海市，进行试点。”
“从明天开始，东海市净化局分部，将暂停所有‘格式化’手术。”
“所有在东海市范围内新抓捕的，以及目前关押在东海市分部拘留所内的，所有D级和C级罪人，都将分批次，移交给你们‘七罪诊所’。”
“你们，将全权负责对他们的‘评估’和‘治疗’。”
“净化局，只负责前期的抓捕和后期的监管。我们会派驻一个观察小组，在诊所外围进行24小时监控，但不会干涉你们内部的任何治疗行为。”
“作为交换，你们需要定期向我们提交‘治疗报告’，包括每一个罪人的精神状态评估，能力稳定情况，以及社会危险性等级的变化。”
“这个试点项目，为期三个月。”
“三个月后，如果你的‘治疗’方案，被证明确实有效，能够大幅降低罪人的危险性和再犯率。那么，我们将会把这个模式，逐步推广到全国。”
“如果……失败了。”李振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如果你的诊所，出现了罪人逃跑，或者在治疗过程中发生恶性伤人事件。那么，试点将立即终止。净化局，将会动用一切雷霆手段，来纠正这个‘错误’。”
这番话，条理清晰，软硬兼施，不愧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
他既给了顾城想要的，又给自己留了足够的后路，还顺便给顾城戴上了一个“紧箍咒”。
“可以。”顾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