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延翰快步走到井边,俯身往下看。井里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点水影,只有一股浓烈的腐土味,从井里飘出来,呛得人首咳嗽。
“这井,什么时候干的?”丘延翰问管家。
管家想了想:“大概十天前吧!一开始只是水位降得快,后来就彻底没水了!我们找了井匠来修,井匠说井壁没问题,是地下水跑了,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漏水的地方!”
丘延翰没说话,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亮了往下照。火光顺着井口往下探,照亮了井壁——就在井壁东侧,离井口三尺多的地方,有几道细微的裂缝!裂缝窄窄的,像是被什么细东西划出来的,顺着裂缝往下看,还能看到里面嵌着些黑褐色的土块!
“你们看这里!”丘延翰指着裂缝,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这裂缝不是自然裂的!是人为挖出来的!”
范越风凑过来,借着火光仔细看:“没错!你看这裂缝的边缘,很整齐,是用工具凿过的痕迹!有人在井壁上凿了缝,还往里面塞了东西!”
丘延翰站起身,围着井口转了一圈。他的脚步停在井口西北方向,蹲下身,用手指拨开地上的土——土里竟掺着些腐烂的木屑!
“腐木!”丘延翰捏起一点木屑,放在鼻尖闻了闻,“这是腐木的味道!和井里的腐味一模一样!”
“腐木?放在这里干什么?”柳含烟凑过来,满脸疑惑。
丘延翰站起身,目光扫过院子的西北角,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有人在井外挖了暗沟!”
“暗沟?”管家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啊!后院的土都是实的,没见过有沟啊!”
“是藏在地下的暗沟!”丘延翰指着井口西北方向,“你看,从井口往西北走,这地上的土比别的地方松!踩上去是软的!”
管家连忙走过去,用脚踩了踩——果然!那片土踩上去软软的,还往下陷了一点!
“这暗沟,就是从井壁的裂缝通到外面的!”丘延翰语气肯定,“有人先在井壁上凿了缝,然后在地下挖了暗沟,把井里的地下水引走!还在暗沟里埋了腐木,腐木吸水,还能阻断水脉,让地下水再也流不回井里!”
“太狠了!这简首是断人活路啊!”柳含烟气得跺脚,“裴家全靠这口井供水,井干了,这宅子里的人怎么活?”
范越风叹了口气:“不止是供水的问题!风水里说,‘水为气之母’,水走了,气也会跟着散!裴家祖宅的气脉,全被这暗沟和腐木断了!你看宅子里的草木、仆人,都是因为没了气脉滋养,才变成这样的!”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藏青色锦袍的老人,快步走了过来。老人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焦虑,手里还攥着一块手帕,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
“这位就是我们裴家的宗主,裴行俭裴老爷!”管家连忙介绍。
裴行俭走到丘延翰和范越风面前,拱了拱手,声音里满是急切:“丘先生!范道长!你们可算来了!裴家要出事了!”
“裴宗主,先别急,慢慢说。”范越风扶住他,让他坐下。
裴行俭坐在石凳上,喘了口气,才开口:“就在昨晚,祠堂里的祖宗牌位,倒了三个!”
“什么?!”众人都愣住了。
祖宗牌位,是家族的根!牌位倒了,在民间可是天大的不祥之兆!
“我也是今早去祠堂上香才发现的!”裴行俭的手都在抖,“祠堂的门是锁着的,窗户也没破,可正中间那三个牌位,就是倒在了地上!牌位上的漆都磕掉了,供桌上的香灰撒了一地,连烛台都倒了!”
“有没有查过?是不是仆人不小心碰倒的?”丘延翰问。
裴行俭摇头:“查了!昨晚守祠堂的仆人说,他半夜起来巡查,还看了一眼祠堂,牌位好好的!早上开门的时候,锁也是好的,没被撬过!”
“那牌位怎么会自己倒了?”柳含烟皱紧了眉,“总不能是闹鬼吧?”
范越风站起身:“我们去祠堂看看。”
众人跟着裴行俭往祠堂走。祠堂在裴家祖宅的东侧,是座青砖灰瓦的小院子。祠堂门是朱红色的,门上的铜环都生了锈,推开门时,发出“吱呀”的声响,听得人心里发毛。
走进祠堂,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祠堂正中间,摆着一排黑色的牌位,最左边的三个,果然倒在了供桌上,牌位上的字都被磕掉了一点,供桌上的香灰撒得到处都是,一个黄铜烛台倒在地上,烛泪凝固在台面上,像是一道道泪痕。
丘延翰走到供桌前,仔细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牌位。牌位是檀香木做的,沉甸甸的,不是轻易能碰倒的。他又蹲下身,看了看供桌的腿——供桌的腿是好的,没有松动,也没有被撬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