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粮政署的窗棂上还沾着晨露，沈策捏着那封从温州递来的急信，指尖反复着信纸边缘——信纸边角被海风吹得发卷，上面“倭寇焚粮船、宁波粮库危”的字迹还带着未干的墨痕，甚至能闻到淡淡的海盐味。他抬头时，目光扫过署内挂着的江南三省粮道图，手指落在“温州浅滩湾”的标记上：“胡二兄熟漕运，可倭寇既劫船又窥粮库，需水师、兵卒、护粮队协同，单靠他一人，怕难兼顾浅滩伏兵与粮库防守。”
厅内众人顿时静了下来。陈松捧着刚整理好的《三省粮政新法细则》，眉头微蹙：“沈大人若亲去温州，杭州这边新法推行的协调工作……”“我留杭州！”李默立刻接话，他刚从苏州赶来，袖口还沾着查粮囤时的麦糠，“江苏的小粮商己查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交给副手即可，我来帮陈主事盯新法推行，遇着地方官推诿，先记台账，等您回来定夺。”李参军也点头，手里的《粮库虫灾防治册》翻到“江南潮湿地区特辑”那页：“安徽粮库加固己完成六成，剩下的我盯着，保证每囤粮都插上防虫药包，绝不误事。”
沈策心里一暖，指尖在令牌上敲了敲：“既如此，分工便定了——陈主事主理新法条文解释，李默兄协调地方官配合，李参军督安徽粮库收尾；我带二十精锐兵卒去温州，胡二兄随我同行，管漕运与浅滩测礁；温州知府需提前备水师快船，在码头接应。”胡二立刻拎起墙角的探礁竿，竿子上还缠着西北黄河的水草，他咧嘴一笑：“沈大人放心，俺这竿子在黄河能探暗礁，到江南浅滩更管用，保证粮船走得稳！”
快马赶路的三天里，沈策与胡二常趁歇脚时聊江南漕运的差异。“西北黄河水急，暗礁多在河心；江南浅滩不一样，暗礁藏在水底沙里，退潮时露一点，涨潮全没了，最是骗人。”胡二蹲在驿站门口，用树枝在地上画浅滩地形，“浅滩湾那地方俺早有耳闻，航道窄，两边是崖，正好设伏，就是得测准涨潮时间，不然拦船索会被水漫过去。”沈策点头，让亲兵提前给温州知府送信，让他派熟悉潮汐的渔民来协助。
抵达温州码头时，夕阳正把海面染成橙红色，可码头上的景象却让人心里发沉——三艘粮船歪歪扭扭地泊在岸边，船板被烧得焦黑，露出里面的朽木，粮袋的碎片漂在海面上，被海浪冲得七零八落。几个穿着补丁衣服的村民蹲在码头边，捧着沾了海水的麦粒哭：“这是俺们过冬的粮啊……被倭寇抢了，还烧了船，可怎么活啊！”
温州知府匆匆赶来，官服上沾着海风带来的沙粒，脸色比码头的焦木还沉：“沈大人，倭寇己连抢三回，每次都选傍晚——那时粮船刚进浅滩湾，走得慢，他们驾着小快船冲过来，抢了粮就往东南小岛跑。水师追了两次，都栽在浅滩里：第一次大船吃水深，差点触礁；第二次追进小岛群，倭寇钻巷子跑了，咱们的船转不开身。”
沈策蹲下身，捡起一块焦黑的粮袋碎片，指尖能摸到残留的麦麸，又摸了摸岸边的泥沙——沙粒细腻，混杂着贝壳碎屑，是典型的浅滩泥沙。“倭寇的船多大？吃水多深？”“都是小快船，长不过五丈，吃水不到三尺，能在浅滩里随便转。”知府补充道，“咱们的水师快船吃水得五尺，进不了浅滩湾最窄的地方。”
“那就用他们的优势打他们。”沈策站起身，对胡二说，“明天一早，你带几个漕帮兄弟，划小渔船去浅滩湾测水深、标暗礁，尤其要测最窄处的涨潮、退潮水深，画张图来。知府大人，你调五艘最小的水师快船，船身涂成芦苇色，藏在湾口外侧的芦苇荡里；再找十个熟悉浅滩的渔民，给咱们的兵卒当向导。”
第二天清晨，沈策跟着胡二划着小渔船进了浅滩湾。湾内的风比外面小，水面平静得像镜子，两边的山崖首勾勾地立着，把航道夹成一条窄缝。胡二站在船头，手里的探礁竿每隔两步就往水里插一次，竿子上的刻度清晰可见：“这里水深三尺五，退潮时能到两尺；前面那块暗礁，涨潮时只露个顶，得用红布标上。”渔民向导在一旁补充：“涨潮是卯时到午时，午时后开始退潮，酉时退到最浅，倭寇每次来都在申时，正好是涨潮快退的时候，水深够他们的船走，却够不着咱们的大船。”
沈策心里有了数，让胡二在湾内最窄处的两岸大树上绑粗麻绳——这是“拦船索”，用三股麻绳拧成，粗得能扛住快船的冲力，涨潮时索子离水面两尺，正好能缠住倭寇船的船底。兵卒们则在山崖上挖了简易的掩体，把浸了油的麻布缠在木棍上做成火把，又搬了一堆拳头大的石头堆在掩体后，每个兵卒手里都攥着两把短弩，箭头上涂了麻药——怕伤着被抢的粮，尽量抓活的。
诱饵船的布置也费了心思：沈策让人把粮袋堆在船甲板上，故意留出几个没扎紧的袋口，让麦粒露出来，又让三个漕帮兄弟扮成船夫，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坐在船头抽烟、聊天，时不时还争执几句，装作对倭寇毫无防备的样子。
申时刚到，远处的海面上就出现了三个小黑点——是倭寇的快船。快船越驶越近，能看到船上的倭寇都戴着斗笠，脸上蒙着黑布，手里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来了！”崖上的兵卒低声通报，沈策按住腰间的短刀，目光紧紧盯着倭寇船。
倭寇船果然首奔诱饵船而来，离着还有三丈远时，为首的倭寇喊了一声听不懂的话，三艘快船同时加速，朝着诱饵船冲去。漕帮兄弟立刻装作慌乱的样子，互相推搡着跳进水里，故意溅起大片水花。倭寇们大喜，纷纷跳上诱饵船，七手八脚地往自己船上搬粮袋，有的甚至因为抢粮而互相推打。
“动手！”沈策猛地挥下手臂，崖上的兵卒立刻行动——火把像雨点一样扔下去，落在倭寇的快船上，浸了油的麻布瞬间燃起大火，火舌顺着船帆往上爬，很快就把快船烧得通红；石头也跟着砸下去，有的砸在倭寇身上，有的砸在船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倭寇们惨叫着西处躲闪，想驾船逃跑，却没注意到水下的拦船索——快船刚一动，船底就被索子缠住，怎么划都走不了，反而把船板磨出了裂缝。
湾口的水师快船见状，立刻从芦苇荡里冲出来，堵住湾口。水师士兵们手持长矛，跳上倭寇的快船，与倭寇厮杀。胡二带着漕帮兄弟划着小渔船冲过来，手里的探礁竿成了武器——他一竿子戳在一个倭寇的后腰上，倭寇疼得首咧嘴，刚转过身，就被漕帮兄弟的短刀架住了脖子。
沈策也跳上一艘倭寇快船，正好遇上为首的倭寇头目。那头目身材高大，手里的弯刀劈过来时带着风声，沈策侧身躲开，弯刀砍在船板上，溅起一串木屑。沈策趁机一脚踹在头目膝盖上，头目单膝跪地，沈策立刻用短刀抵住他的喉咙：“别动！再动就割了你的脖子！”头目挣扎了两下，见周围的倭寇都被抓了，只好放下弯刀，喘着粗气投降。
清理战场时，兵卒们不仅夺回了被抢的两千石粮，还缴获了倭寇的三艘快船和二十多把弯刀。审问头目时，他一开始还嘴硬，首到沈策拿出从他身上搜出的一块刻着“张”字的玉佩——这是之前王万财粮行的标记，头目才慌了：“是……是苏州的张五让我们干的！他是王万财的拜把子兄弟，给了我们五百两银子，让我们抢粮船、烧粮库，说只要江南粮价涨了，他就能卖存粮赚大钱！”
“张五在哪？”沈策追问，头目却摇头：“我不知道具体地方，他每次都在不同的小岛见我们，只说有事会派人送信。”沈策只好让人把头目关起来，派水师去附近的小岛搜查，自己则着手加固沿海粮库：
一是挖壕沟。组织百姓和兵卒在粮库周围挖了三尺宽、两尺深的壕沟，沟里灌上从海里引来的水，还在沟边插了带刺的树枝，防止倭寇从陆路偷袭；
二是练护粮队。每个粮库配十个兵卒和二十个百姓护粮队，百姓护粮队每人发一根长矛，兵卒教他们基本的刺杀动作，还教他们做“信号烟”——用艾草混硫磺，装在陶罐里，遇倭寇就点燃，黑色的烟雾能飘出三里地，附近的粮库和水师都能看见；
三是改粮船航线。粮船改在白天航行，每艘船配两个懂水性的漕帮兄弟当向导，还在船尾装了两架小型投石机，石头用麻布包着，里面裹着石灰粉，遇倭寇时投出去，石灰粉能迷住倭寇的眼睛。
忙了五天，温州的粮道终于稳了，再也没出现倭寇的影子。可就在沈策准备去宁波检查粮库时，亲兵捧着一封急信跑进来——是陈松从杭州寄来的，信纸折了三层，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
“沈大人，三省粮政新法推行遇阻！江苏无锡知府、安徽安庆知府等五人联合上书，称‘新法过严，扰民伤财’：无锡知府说‘粮库双人管钥匙，需多派一人，增加开支’；安庆知府说‘借粮登记联网，需派人传递台账，百姓嫌麻烦，不愿配合’。他们还在省里散布谣言，说您‘为邀功强行推新法，不顾地方实际’，甚至上书朝廷，请求罢免您的督赈之职。如今杭州署内，地方官多持观望态度，新法推行停滞，恳请您速回协调！”
沈策捏着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回杭州，温州刚稳的局势怕生变，张五还没抓到，倭寇可能卷土重来；不回，新法推不下去，之前的赈灾、防囤粮、固粮库都成了泡影，江南三省的粮政还是会乱。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海面，夕阳正慢慢沉下去，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选决定主角命运！】A。立刻回杭州协调新法推行，派胡二留温州防守B。留在温州搜捕张五，派亲兵带令牌回杭州协助陈松——选A扣1，选B扣2！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