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极为简朴,骨灰撒入太行山风中。但那天清晨,全国十七个城市的公园里,同时响起《等天亮》的歌声。有人举着打印的照片,有人点燃电子蜡烛,有人默默跪地叩首。社交媒体上,#苏建国走了#话题阅读量突破二十亿。
大宝没有参加追悼会。他留在南锣鼓巷,整理苏建国留下的最后笔记。其中一页写着:
>“真正的记忆,不在纸上,不在胶片里,而在人心深处。
>它会在某个雨夜突然醒来,
>在孙子问‘过去是什么样’的时候,
>从祖母颤抖的唇间滑出。
>那一刻,死人复活,哑者开口,光重回大地。”
他合上笔记本,走到院子中央。槐树依旧繁茂,风铃轻响。他抬头望着灰蓝天色,忽然听见隔壁小孩哼起一支跑调的歌:
“等天亮,等天亮,星星睡去太阳上……”
歌声稚嫩,却坚定。
大宝蹲下身,轻声接了一句:“哥哥回来了。”
孩子惊喜地看着他:“叔叔你也知道这首歌?是我奶奶教我的!她说,唱给对的人听,就能找到宝藏。”
“那你愿意告诉我,你奶奶还说了什么吗?”大宝微笑。
“她说,”孩子认真地说,“如果有人哭了,就把这句话告诉他:‘我们都记得。’”
大宝眼眶一热。
他知道,火种不仅没灭,反而正在燎原。
几天后,他在整理旧物时,于苏建国帆布包夹层中发现一张折叠极小的纸片。展开后,竟是半张1958年的工作证复印件,持有人姓名栏被撕去大半,只剩下一个“苏”字和编号“X7-093”。背面用铅笔写着一组数字:**108。34°E,30。17°N**。
经查证,该坐标位于重庆武隆山区,正是当年西南勘探队驻扎地之一。
而在地质档案中,X7-093对应的全名为:**苏婉清(借调)**。
原来,她不仅是记者、摄影师,也曾是勘探队的一员。那枚“西南勘探队”徽章,并非哥哥赠予,而是她自己佩戴过的身份象征。
大宝久久伫立窗前。
雨又下了起来,打湿了窗台上的干槐花。花瓣舒展了些许,竟似重新绽放。
他打开电脑,在SWQ-1958上传界面新建一条记录,标题为空白,内容只有一句话:
>“她不只是谁的妹妹,谁的学生,谁的牺牲者。
>她是苏婉清。
>她来过这个世界,而且,留下了光。”
点击发布。
系统提示:【匿名用户】成功上传文本《她叫苏婉清》,时长0。8秒。
同一时刻,远在云南、四川、贵州、广西的十几个村庄里,数十台离线播放器自动启动,循环播放一段新增音频??那是苏婉清生前录制的最后一首《纺车谣》,在歌声间隙,清晰插入了一句低语:
“我记得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风穿过山谷,掠过麦田,拂过井口,最终回到南锣鼓巷。
铃声再响。
这一次,像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