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威压。
方宜眼眶一下子红透了——原来,他的疏离可以如此让人难受。
她不想走,可不走又能怎样?
“好,我走就是了。”方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噙着眼泪转身离开。
刚走过大楼拐角,李栩追了上来,面露愧疚之色:
“方老师,你别怪郑主任,都是我不好……”
“昨天我去值班室整理病例,桌上文件太多,就随手把猫粮搁到文件柜顶上了。小猫大概是因为想吃东西,才会顺着架子爬上去的……”
方宜垂眸,轻轻摇了摇头。
李栩大概不知道事情来由,她哪里会怪他?
可他们之间,早已不单单是因为这只无辜的小猫……
“你别送我了,你回去看看他吧。”她想起他灰白的脸色,心里仍是堵得难受,“让他别总忙工作,多注意身体。”
比同事之间还要疏远的关心。
方宜生怕再多说一句,没出息的眼泪就要掉下来,匆匆独自跑远。
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原本好不容易坐起来的男人再一次折下腰,抖着手从夹克口袋中摸出一支透明的安瓿瓶。
没有包装,也没有药品信息。
剧烈的疼痛已经让郑淮明有些麻木混沌,无论是身体里残破的器官,还是已经无力跳动的心脏。他抽了一支,利落地推进血管,整个人死死蜷缩起来忍受。
医院正规渠道能拿到的药,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作用了。
那支阿托品,不过是不想倒在她面前……
他不想让她搬走,哪怕两不相见,金悦华庭的家也是两个人之间最后的联系……
可那又怎么样呢?他留不住。
寒冬的阳光那么明亮、刺眼,郑淮明却冷得颤栗,唯有刚刚方宜握过的那只手上,还残留着一丝温度。
他甚至还没有给小猫取一个名字,冥冥之中,像是早就已经预示了结局。
“对不起……”
他失神地喃喃重复,不知是在对谁说-
凌晨一点,金晓秋下手术回到金悦华庭,一推门,惊讶地发现客厅还亮着灯。
落地窗外,是城市寂静的深夜。暗夜无星,远近的居民楼都已陷入漆黑,唯有林立大厦的外墙还兀自闪烁,零星红色尾灯在街上飞驰。
屋里没有开空调,几乎和室外一样寒冷。
一个纤瘦的背影坐在落地窗前,长发散落,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针织衫,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地上散落着三四个啤酒罐,一靠近就是浓重的酒气。
“方宜?”
金晓秋来不及放下包,连忙从沙发上拿了一件毛绒外套给她披上。
感受到久违的温暖,方宜回身扑进金晓秋的怀里,瞬间忍不住地哭了出来。她死死地抓住好友的衣料,越哭越伤心。
金晓秋早知道,她这些日子的强颜欢笑只是假象,连忙把人搂紧,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心疼道:“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小猫死了……都是我的错……”方宜醉意迷离的眼眸中盈满泪水,语无伦次地哽咽,“他打的那个……阿托品,我查过了,好像是胃疼很严重才会打的……”
直到今天,她才第一次真切感受到,郑淮明那让别人望而生畏的、隐藏在温和之下的冷淡是多么残忍。
过去郑淮明永远都站在她的身后半步,哪怕是争吵、强硬、黯然,也永远用行动表露着深爱,让她误以为那会是永远。
“晓秋,我该怎么办啊……”
醉意朦胧,抛去了理智,情绪翻涌。
“又发生什么了?你之前不是决定要和他分手了吗?”金晓秋皱眉问。
分手两个字猛地刺痛了方宜,一想到雪中郑淮明那漠然而遥远的侧影,一想到分开后成为陌路人,她心脏难受得快要被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