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分手……”酒精催化着情绪,方宜声音越来越低,本能地啜泣,说出了埋藏在心底里的话,“我……我不想分手……”
当时本来就是气话。
她都觉得自己好别扭。
眼泪肆无忌惮地往下淌,方宜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整个人脆弱而无助。
金晓秋紧紧搂着她,任她发泄,轻声安慰道:
“我知道小猫走了你很难过、很自责,方宜……但当时你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觉得郑淮明不会因为这件事真的怪你的。”
“你也说了,小猫是他亲手救回来的,对吗?”金晓秋耐心地分析,抬手替她擦去眼泪,“他可能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你要相信他……”
听着好友的话,方宜渐渐地平静下来,眸中水光迷蒙,仍不住地抽噎:
“真的吗……可他同意我搬出去了。”
金晓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是真的见证了两个人这么多年分分合合,就连旁人都觉得疲惫不堪,他们却依旧无法放手……
她思索半晌:“你还想和他好好谈谈吗?”
方宜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要帮你找房子,你就先等着……下周是周思衡生日,我们本来预订了去布兰卡餐厅。”金晓秋认真道,“这样……就以一起庆祝的名义,把郑淮明叫出来吧,找机会让你们好好聊聊。”
布兰卡是北川最有名的景观餐厅,位于市中心大厦的顶楼,夜景绚丽,是制造浪漫氛围的绝佳场所。
方宜心里没底:“可我……”
她已经不记得,和郑淮明有多久没有平静简单地聊一次天了。
“你不是因为他,才选了聋哑儿童当做拍摄对象吗?”金晓秋坚定道,“把你想说的话都告诉他,就像你和我聊天一样……爱其实很简单,是你们把它看得太复杂了。”
方宜抹去脸上的眼泪,似懂非懂地垂下了眼帘。
这些年,她和郑淮明确实爱得太沉重,已经累到不知道怎么去爱了。
他们还有机会再坐在一起,试着像普通恋人那样说说话吗?-
大雪初停,又开始纷纷扬扬。
新雪覆盖住旧日的泥泞,四处银装素裹。
周思衡刚到行政楼就遇上了李栩,得知郑淮明刚下一台心脏移植的手术,立即乘电梯上楼。
心外科办公室门关着,他大咧咧地抬手叩了几下。
“咚咚咚——”
“老郑,是我,有事找你!”
重重的敲门声在走廊回荡。
里面迟迟没有人应答,周思衡没有多想,以为人不在,随手扭了一下门把,想进屋等他。
知道郑淮明有随手锁门的习惯,他本没报太大希望,谁知,门轻轻一扭就打开了。
厚重的窗帘紧拉着,办公室里一片昏暗,唯有几缕晨光透过缝隙照进来。
宽敞的红木办公桌后竟是有人的,郑淮明无声地伏在桌上,额头抵在曲起的双臂间,一身手术服还未来得及脱去,像是在小憩。
肩膀微微耸起,姿势看起来有些别扭。
周思衡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越走近,心中却是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刚刚敲门声这么大,他睡得这么沉吗?
“老郑?”
“老郑,醒醒——”
周思衡触上他的肩膀,摇了两下,郑淮明依旧没有丝毫反应,手下的身体像是没有任何支撑地随之轻晃。
刚刚下手术的人怎么就突然不省人事?
周思衡心里一空,后知后觉掌心里是一片湿冷,薄薄的手术服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了。
“郑淮明,醒醒!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