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啊,才几句话,就气得不行了。
“皇叔还是这样。”
寂静之中,景帝忽然松开手,后退两步,暗线绣纹在烛火下晃出冷光。
“……总爱把刀架在脖子上找死。”他转身拂袖转身,在陆何言惊愕的目光中离开地牢。
就算他不下令杀了陆何言,这人深受重伤,在狱中也活不了多久,只是时间长短问题罢了。
提前送他去死,反而是一种仁慈。
一直到景帝离开,陆何言才忧郁地叹了口气。
他感受不到痛楚,但想想也知道,待在这种恶劣环境下,丝雨愁八成又发作了。
这样下去,他连天黑都挨不到就能一命呜呼。
陆何言稳了心神,闭上眼。
宋浮月不能来给他送毒酒也没什么关系,换了别人也是一样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陆何言被梁岁翎晃醒时,居然诡异地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安心感。
眼神微微往后瞟,有宫人恭恭敬敬地端着托盘,是一壶酒。
梁岁翎居高临下地睨着陆何言,眼中尽是复杂难辨之色。
陆何言却似浑然不觉,干裂唇边扯出一抹笑,低沉笑声在阴森牢房里撞出回音:“怎么,梁将军,如今可算遂了心愿,瞧我这副模样,可还入得了眼?”
那语调阴阳怪气,满是破罐子破摔的肆意。
梁岁翎微微蹙眉,沦落到这个地步,这人说话居然依然和当初漫不经心讽刺他是“丧家之犬”的语气如出一辙。
“户部尚书贺津已经全部招供了,你激怒我也毫无意义。”
陆何言挑眉,不以为意。
“实话实说罢了,梁将军倒是多思多虑。”
梁默然片刻,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梁家世代忠良,他父兄为朝堂战死,唯一的妹妹身在皇宫,而他也注定要忠于景帝,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景帝要除掉陆何言,他就得做皇帝身边最利的那把刃。
金銮殿对峙前,景帝就下令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杀了陆何言,然而青光枪尖对准陆何言的刹那,他还是迟疑了。
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瞬间的迟疑,景帝对他产生了嫌隙。
梁岁翎真的能完全为他所用吗?手握实打实的兵权,声望可比陆何言好了不知半点,走到何处都有百姓歌颂簇拥……
这样的人,难保不会成为下一个“临王”。
让梁岁翎来送这杯毒酒,大概也是存了试探的心思。
梁岁翎正要开口,就见陆何言猛地一阵抽搐,面庞瞬间扭曲,额上豆大汗珠滚落,砸在满是污垢的地面。
“你怎么了?他们对你用刑了?”梁岁翎直觉陆何言反应不对,下意识搭上他的脉搏。
然而陆何言却没法回答他。
痛觉恢复的一瞬间,他体内那要命的毒开始肆虐,似有千万根钢针在脏腑间翻搅,痛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却硬是咬着牙,不让自己哼出半声示弱。
森冷寒意像是要把人凿进冰里,令浑身都克制不住地发抖。
然而这种痛楚只持续了一瞬间,就如潮水般飞快褪去。
宛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陆何言猛的喘气:【怎么回事?】
8096有些担忧:【四十八小时过去了,我重新给你兑了一次痛觉屏蔽,但你现在的身体估计撑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