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何言平复好呼吸,缓慢眨了一下眼,原来他已经被关了两天了吗?
梁岁翎盯着陆何言青白交加的脸,微微蹙眉,站起身来,从宫人那边取过酒盏。
“……奉帝敕,特来送临王殿下一程。”
清透酒液自壶口倾斜而下,看他这动作,陆何言莫名想到当初在昭御殿上,他主动上前为梁岁翎祝了一杯酒。
虽然目的不纯,当时梁岁翎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直接将一杯酒泼在地上,简直毫不客气。
怎么现在看来,居然显得畏畏缩缩了。
陆何言无声地勾了勾唇角,顺势接过梁岁翎递来的毒酒。
毒酒入喉,虽然感知不到穿肠毒药的痛苦,但陆何言还是装出一副备受折磨的样子,左右他现在模样凄惨,反倒不需要他多花心思来假装。
梁岁翎目光紧锁陆何言痛苦面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居然轻声道:“你很像我见过的一个人。”
只可惜他运气没那么好,没有再续前缘的戏在他身上上演,有些人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
错过也好。
就像那颗意外落下的琉璃玉珠,遗落在深巷里,和记忆之中那双黒沉沉的眼睛一样,只要想起,永远都是璀璨明亮的模样。
这都是什么东西?
陆何言听不明白,强撑着涣散神志,喘着气怼回去:“这世间之人,眉眼相似者多了去,少拿这话……”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晕眩袭来,他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
像是睡了一辈子那么久。
陆何言在混沌中沉浮,意识被钝痛碾成碎片。
他本以为再次睁眼,迎接他的会是任务结束的播报,完全没想到当他睁开眼时,入目是雕花拔步床的帐幔,鼻尖萦绕着浅浅淡香的气息。
喉间残留着酸涩的药味,手腕处被磨破的位置被人用软布细心缠着,却仍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
“醒了?”
很是熟悉的声音啊……幻觉。
陆何言安详地闭上眼睛。
然而那道声音的主人不依不饶:“陆何言。”
声音带着与往日不同的急切,陆何言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语气中的惶恐不安,像是生怕他会死了一样。
陆何言认命睁眼,偏头望去,毫不意外地撞进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睛。
像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眼底乌青格外明显,伏在他榻边,只是对视的一瞬间,眼眶就红了一片。
陆何言微怔。他没看错吧……
“宋浮月。。。。。。你……”陆何言嗓音沙哑,想要起身却被一阵剧痛扯住。
身上的伤都被小心处理过了,也不知他昏迷了多久。
“率兵攻入苍都,那么明显的陷阱,当梁岁翎是三岁稚子不成?在覃州呆了三年把脑子养成了榆木疙瘩?”
劈头盖脑的怒骂把陆何言砸懵了,刚恢复运作的大脑确实不太灵光,只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离奇魔幻——
他是怎么从地牢中出来的?
宋浮月死死盯着他,声音低哑,滚烫的泪就这么砸在陆何言手背,“你昏迷的两天三夜,我连你脉搏都摸不到。。。。。。”
被泪水溅落到的皮肤宛如被火舌燎到,烫的惊人。
这是他第一次见宋浮月流泪。此刻像被扯碎了所有伪装,颤抖的指尖反复摩挲他颈间跳动的血管,仿佛要确认他还活着。
他没见过这样的宋浮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