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教徒横过枪身架住了他的刺刀,但白袍下的女人似乎也并不强壮,甚至可以说瘦弱,单单接下年轻力壮的费奥多尔这一冲就差点趔趄起来。
身体里的神力艰涩地对抗着子弹,剧痛让费奥多尔发了狠。
少年从喉咙里发出狼一般的嗥叫,热血冲上头颅,巨力沛然而生,他居然将异教徒生生地拱翻在地上。
费奥多尔骑在她身上,要重新端起枪比住敌人的脑袋,但两把AK74绞在一起,被压制着的异教徒也知道自己再不拼命就死期将至了,拼了命地用木枪托伸出来勾着费奥多尔横过来的枪杆。
夺去无数生命的枪械构成了一个抽象的十字。
而两个教徒像野兽一样怒吼着在泥泞的污雪地上进行一决生死的角力。
一时间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
“?????????????!(真主万岁!)”
费奥多尔背后的枪声终于停了下来,响起两句异口同声的“阿拉花瓜”,炸弹倒数的滴滴声一瞬间被两个士兵奔跑的声音盖住。
费奥多尔汗毛倒竖,硬生生掰过枪口,在异教徒狰狞的目光下朝冲过来的人肉炸弹死命地扣下扳机,两名士兵倒在了橙红色的交织弹线下。
异教徒和费奥多尔都不想死,于是分开了纠缠的枪杆,朝两个方向滚去。
“澎—澎—!”
两声爆炸声响起,冲天的爆炸火光与烟尘遮住了两人的视线,被炸飞的小石子带着陈雪下的冰冷,打的费奥多尔的脸上生疼。
喀山大教堂的古钟响了三声,苍凉而庄严,他狂笑起来,一点不像养尊处优的斯拉夫贵族,更不像阴翳死板的行刑人。
神力的运转恢复了,他轻松撕碎了白袍异教徒最后施展的三脚猫幻术,后者绝望地打空了弹夹,而费奥多尔迎着十几发寥寥的子弹走过来。
小行刑人不想随便杀掉这个袭击者,于是他一枪托把失去了反抗之力的异教徒砸翻在地,脚下坚硬的马靴擦过石子和黑雪,狠狠地踹在女性真主信徒的肚子上。
女人在污秽的雪中痛苦地弓起腰,像一条案板上的河虾。
费奥多尔蹲下来,一把扯掉了异教徒的白面巾,女人看起来并不像她的声音那样苍老而可怖,虽然瘦小的脸上伤痕遍布,但大概只像是比他大了三四岁的样子。
女穆斯林咬住嘴唇,发白干瘪的嘴唇间吐出丝丝的白气。
“你们来干什么的?!”
费奥多尔恶狠狠地问。
“毁灭……咳咳……毁灭你们引以为豪的联盟……”
女穆斯林狰狞地瞪着他,居然还会说不太流利的俄语。
费奥多尔笑了,他朝旁边吐了口血沫。
“就凭你们这群垃圾?三流民兵?和刚入门的神职者?一群杂碎卒子。”
“你以为只有我们吗……?你的战友现在恐怕死了不少吧……你们已经输掉这场秘密战争了!”
女穆斯林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
“无可救药的侵略者——我要把你抓进行刑人的死囚牢里,到时候你想死都没那么容易!”
少年费奥多尔站起来,恼恨地飞起一脚,踢断了女穆斯林的腕骨,她的笑声依旧不改,只是更加可怖,像远征的马其顿人所认为的世界尽头“HinduKush”一样苍凉。
“HinduKush”曾沉默地诉说着无尽海的真实尽头,阻拦了一世奇迹的亚历山大大帝;而阿富汗的穆斯林在此痴狂地笑着,为另一个伟大的覆灭和百万血仇的血偿。
“侵略者?你们不是吗?!”
费奥多尔没听她的话,行刑人不在乎失败者的言语。他打开对讲机,听着里面断断续续的交流声。
只有哀嚎声和求救。
他抬头望向星月夜漆黑盛大的帷幕,各种浓郁的神术光辉在列宁格勒的四处升起又很快沉寂,魔力的乱流和火药的硝烟在寒风中飞舞。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无人为此流泪,只有九天之上的神在狂歌和怜悯。
持续十二年的秘密战争自该如此,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对敌人的仇恨刻骨铭心,对血腥的复仇甘之若饴。
年轻的士兵告别家人,脱下寒冬的衣裳,披上隔绝风沙的面纱,为上层的欲望奔赴向棋盘上的地狱。
喀山大教堂发出几声悠悠的叹息,极北最雄伟的城市守望着爱人飘渺未定的归来。
死仇时代的恨意燃烧起遮蔽天空的沙漠,普什图人的咒语宣泄超越人世的杀意,沙暴面巾下的纵横伤痕渴求着复仇的腥血。
本该无相的真主被百万信众的仇恨和悲痛浇筑成疯狂的模样,以穆罕默德绝世的神术仪式撕开世界表里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