殴打并没有持续太久,保全很快就来了,是智宇姐带他们来的。
他们将我跟小净的父亲分开,两人拉住仍挣扎着想要冲上前来暴打我的许爸爸。
智宇姐简单的检查了我的伤,确认没有大碍后,便双手抱胸,竖着柳眉挡在我跟许爸爸中间。
“你为什么……为什么还弄不清楚状况?”她喝斥道。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智宇姐像这样动怒。印象中的她虽然严厉,却永远只是以一号口吻用事实驳倒对方。
然而,此刻的她,看起来是真的非常非常生气。她的眉毛纠起,语气上扬,声音无法克制的颤抖。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来见她?”
她怒目瞪视着我。
“你凭什么觉得所有人有义务要对你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凭什么?”
这一整串下来,许爸爸的拳头或许只能算第三痛;第二要属许妈妈的眼泪;而最痛的,只能是智宇姐“凭什么”三个字。
“你在病房做那些事情,干扰医院运作也就算了,你难道不晓得她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吗?不晓得是谁要承担你任性的后果吗?你不晓得吗?完全不晓得吗?”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连雅纯跟安娜也在。
小洁抓着妈妈的衣角,哇哇大哭,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只是吓坏了,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原因。
有好几次,她看起来好像要插嘴说些什么,但我对她摇了摇头,独自承受他们的怒火。
“发生了那么多事,我还以为,你至少……”智宇姐气到说不下去了,别开视线不再看我,看起来彻彻底底失望了。
一名保全上前把她带开,她随口跟保全交代了几句话,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那名保全走到我身边,对我比了比楼梯的方向。
“走这,”他说,“医生请我带你去急诊室包扎。”
虽然急诊室的人不多,但像我这种不危及性命的伤口通常不会有人主动搭理,我就在急诊室不自然的萤光灯下坐着,不知不觉间天空已经全暗了。
保全本应在旁边看我,此刻已经跟人聊开了。其实这也没什么意义,在傍晚的事件后,小净的父母不可能再离开病房,我再过去也没有什么用。
因此,我就只是坐在那里,脑中重复播放着智宇姐骂我的话。
『发生了那么多事,我还以为,你至少……』
我至少该怎么样呢?我也不清楚。
急诊室的人们来来去去,无人搭理我。总感觉我又回到了住院的第一天,落魄,狼狈,没人在乎。
我还真是没用啊……小净明天就要动手术了,我连跟她说几句话都办不到。
双手微微颤抖……是因为太过亢奋的缘故吗?还是……?
在我左手边的病床上,躺着一名打架被送进来的醉汉,此刻他睡得正香,私人背包放在床下的篮子里,从背包的一角,露出了半截酒瓶。
是啊
“面临了掌握不了的事情,所以要依赖酒精去舒缓焦虑。”
绕了一圈,结果还是这样嘛。
“喝酒很简单……不用去追求任何人的肯定,就会自动的快乐起来。”
到头来,我根本什么都没有改变
“就算我把一切都搞砸了,酒精都能保证我能够拥有一个晚上的幸福”。
我想喝酒了。
智宇在车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