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能探视。任小姐还没醒,醒来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也需要您配合提供一些信息。”
医生说完,转身进了门,留他在原地。
迟滞的生理反应,终于找上了他。
四肢开始颤抖,站不稳,他扶住椅子,慢慢坐了下来。
耳边是梅根说话的声音,但他听不见内容。
整个世界都在耳边坍塌,一层层的白噪声压过来。他头晕脑胀,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却吐不出来。
一个声音打破了这混沌。
“请问,你是任知昭的哥哥?”
任子铮抬起头。
一个年轻女孩站在他面前,穿着裙子,脸上的妆花了,眼下两排黑色泪痕,像墨线一样。
“我听到你和医生说话了……我是她室友,姚思逸。是我发现她的,救护车也是我叫的。”
任子铮喉结动了动,脑中突然有了很多问题,却发不出声。
“你别太担心了。”姚思逸道,“医生二十分钟前就告诉我她已经脱离危险了,还说我可以回去了,但我不敢走……我怕她醒来,身边连个熟人都没有。”
任子铮站起来,张了张嘴,最终挤出几个字:“姚小姐,谢谢。”
又多了一个要感谢的人。但他实在无力处理。
还是梅根反应过来,接了话:“姚小姐,非常感谢您。剩下的我们会处理。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我们随时跟进,有情况也能联系到您。”
姚思逸点点头,手在包里摸手机时还在抖。任子铮看在眼里。
他不是唯一一个崩溃的人。
“梅根,”他忽然说,“麻烦你送姚小姐回去吧。”
姚思逸连忙摇头:“不用,我可以——”
梅根望向任子铮,眼神在说:把你一个人留这儿?
“医院离她们的住所应该不远。”他轻声坚决道,“就这一会儿,不要紧。”
梅根送姚思逸离开了。
任子铮独自坐在走廊尽头的座椅上,脑袋无力地垂下。
不久前,他才和任知昭通过电话。
电话里,他又提出给她打钱,就当是圣诞礼物好了,也再次被她拒绝了。
她甚至还跟他开玩笑:“你要是实在钱多得烧得慌,就拿去孝敬咱妈。”
这倒提醒了他。
他于是真给王桦包了个大红包,顺便把给任知昭的钱也一起打了过去,拜托王桦转交,且不要提及他。
事后,他又打去一通电话,问她寒假安排,问她安好。克制着自己,不敢太过热切,像往常一样。
明明在那通电话里,她听上去一切都好。
明明她说寒假打算留在洛杉矶大玩特玩。
明明她还讥笑着怼他:“你最近打我电话有点儿频繁了噢,你很闲吗?”
明明她再次答应他,会照顾好自己。
为什么,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