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乙模糊听到几句话,他下船去打听怎么回事。
丹穗在厨仓里揉面时听到尖利的哭声,她赶忙跑上船板,一眼看见一群穿着乌色皂衣的兵卒在抓人,跟她有过几面之缘的妇人跪在地上哭。
“发生什么事了?”她下船走到韩乙身边问。
“官府抓盐丁去盐场晒盐。”韩乙面无表情地说。
“爹,救我!娘,救我!我不当盐丁!我不想当盐丁!”水生哭着喊。
“官爷,官爷,我们交钱,你们放开我儿子。”
“滚滚滚,滚远点,再妨碍我们办事,老子送你去见阎王。”
“官爷,我大儿子已经去当盐丁了,我家出一个盐丁了,你们怎么还来抓人?”
官府的人不理,他们押着人推到船上,又去旁处抓人。
韩乙带丹穗回船,说:“我今晚要去找黑大一趟,盐场上估计出事了。”
“行,你去,不用担心我。”丹穗不耽误他的事。
“你跟我一起去。”韩乙哪能放心让她一个人住在船上。
……
等到天黑,韩乙带着丹穗下船,二人徒步去青龙埠口,等到午夜,埠口换值时,他背起她,悄无声息地混在换值的队伍后面走了进去。
第38章韩乙离开借住杜甲家
杜甲在熟睡中听到敲门声,他披上狐裘开门走出去,问:“谁?”
“我。”韩乙出声。
杜甲大步过去开门,夜色漆黑,他模糊看见门外立着一高一矮两个人,高的那个肩上还挎着个包袱。他皱起眉,不情愿地侧过身,“进来吧。”
韩乙牵着丹穗走进小院,杜甲穿衣华丽,住的地方却不大,一眼扫过去,只见三间屋。
“进去说话。”杜甲冷声说。
三人一前两后步入堂屋,杜甲摸出火折子点燃蜡烛,他转身盯着两个麻烦精,问:“大半夜找过来为什么事?你俩的行踪被胡虏人发现了?”
“不是,是为盐场的事。”韩乙把白天官府抓盐丁的事讲给他听,“我打听过了,今年春末夏初,官府已经抓了四千余人的盐丁,可不到半年,又在抓盐丁,之前抓的盐丁也没见放回来。按说冬春不是晒盐的好时候,盐场用不上这么多人,我怀疑之前抓的盐丁出事了。你有没有听说什么消息?”
杜甲目光微闪,但屋里光亮不足,丹穗和韩乙都没注意到他刹那间的不对劲。
“没听说。”杜甲寻个椅子坐下来,他紧了紧身上的狐裘,问:“你过来就是为问这个事?”
“我要混进盐场打听打听情况,盐丁肯定出事了。”韩乙说着目光落在身侧的丹穗身上,他又看向杜甲,没来由地说:“大哥,等我们安定下来,我跟丹穗就成亲。”
丹穗看向他,她怎么没听他提过这事?
“我这趟去盐场,不知道哪天才能回来,让丹穗一个人住在船上我不放心,在这儿我也没有其他信任的人,只能托付给你。”韩乙吐露他的目的。
杜甲不愿意,他抱臂说:“我这儿更危险。”
“那你住去船上。”
杜甲冷哼一声,懒得接腔。
丹穗左右看两眼,她垂着头不吭声。
“这是你正经的弟妹,你帮帮忙。”韩乙打感情牌。
杜甲不耐烦了,“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实在不行你也别去什么盐场了,我的事比你的事重要的多。”
韩乙讽笑一声,在丹穗给他打通任督二脉之后,他看黑大就是个医术不精还瞎勤快的昏庸大夫,在一个内脏腐坏的病人身上忙忙叨叨地治牙疼脚疼,找不到病根救不了命,还把自己感动得半死。
“你懂江宁府的方言吧?”韩乙偏头问丹穗,他记得大奶奶陈氏的娘家是江宁府的,以丹穗过目不忘的本事,她接触过江宁府的人,八成懂一些江宁府的方言。
丹穗点头,“能听懂一些,也会说一点。”
韩乙看向杜甲,说:“你保护好她,她能给你帮上忙。”
杜甲脸上出现松动,“为期多久?”
“不确定,我尽可能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