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诏委屈说道:“方才是两膝疼得厉害,实在站不稳,不小心跌倒在父王怀里的,父王……并不是故意。可父王,您今天将我罚的这么厉害,只抱我一小会儿,难道不行吗?”
燕珩说“不行”,秦诏便装耳聋。
帝王无奈,只好放任他撒娇,不曾将这小子推开去。
秦诏攀上他父王的脖颈,用往日最熟悉的姿势抱住人,嘴角弯起来。自选秀闹了乱子,到现在近乎五个月,他还没叫人抱过一次呢。
得了宠,岂不是更加不舍。
燕珩没搭理他,端起茶来饮了一口。
秦诏也没再说话,折腾了这么大的阵仗,挨了打、受了罚,跪了那么远,还差点叫人撵出去,哭也哭累了……才没大会儿,他竟这么着,就窝在人怀里睡着了!
脖颈挂的力气一松,人就滑下来。
燕珩抬起手臂,将人接住,任他安生枕靠着。这段时日以来,秦诏夜里守着他父王,许久不曾睡个踏实觉,因而,这一觉睡下去,就成了酣眠,连神色都比平日里香甜。
燕珩搁下茶杯,才分出目光去看他。
怀里的少年,到底是长大了。
弧线流畅而锋厉的脸颊,剑眉轻扬,挺拔鼻梁,薄唇,血迹干涸的嘴角,下巴线条凭着殿外投进来的五月煦光,打下一团阴影。
像是他身上永远也猜不透的那点秘密。
秦诏睡着,阖紧的双眼仍然肿胀,分外惹人怜惜。
燕珩又轻哼笑:“小混蛋。”
但那藕蜜色的唇却鬼使神差地落下去,在人眼皮儿上轻轻印了一个吻。
虽是有几分混蛋。
可到底也是寡人的小混蛋。
第67章尧舜圣想您想的要哭一番。
秦诏并不知道这个吻。
如今,他连做梦都不敢想,他父王会主动亲他一下。
这小子每天苦熬肝胆,就等着楚阙进展顺利。
楚阙也不是傻的,收到信的月余,几乎将对面底细都揭了个底穿。奉秘十七部,是缺盐还是缺铁,是忍饥还是受冻,全给摸索清楚了。再有,奉秘夹在五州之中,凡有风吹草动,旁的人未免不蠢蠢欲动。
眼见那奉秘不知发了哪门子邪财,竟猛地富裕起来了。
其余四州,岂不眼红?
旁敲侧击之中,居然也寻到了这个发财的办法。若不是弱秦跟他们隔着许多障碍,他们非要将这块肥肉吃进嘴里不成。
此刻,五州之主,并不知道小秦王的本事,还打着白日梦做哩。岂不知道,日后,秦诏是要叫他们好好将满肚子财宝货吐出来的!——那是哭爹喊娘都求饶不得的下场,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过如今,小秦王还没这么大能耐。
毕竟,他还有位顶顶威严的父王压着。这会儿,秦诏正守在燕珩桌案前,与人捏肩捶背,斟茶递水呢。
燕珩抬起眼皮睨了他一眼:“今日闲暇?”
秦诏问:“父王,这些时日,您在忙什么?许久不见您召我用膳了,也不曾去东宫赏花观月,就更不消说与我下棋了。父王乃是天子,威风过九国,难道还能有什么烦心事儿,难住您不成?”
这马屁拍的人极受用。
燕珩哼笑:“近处的倒是乖,就是远处的不老实。眼见着近日太平,那奉秘却不老实,左右兵马乱跑,竟奔逐到边境,烧杀抢掠。”
秦诏佯作吃惊:“啊?竟这样大胆。”
“早先,只是一小撮人马。如今越发的猖狂了。叫他带的,其余几州,也不消停。这五州之族,亘在寡人心中,叫人寝食不爽。必要彻底拔出了他们才好。”
“父王……想出兵?”
“自往刀剑上撞,岂能饶过他们?五州如散沙,可没有什么八国之盟约。”燕珩冷哼:“手段也低劣,并不正面迎击,只抢掠平民,实在是叫人烦了些。”
“好些蛮子!”
燕珩淡淡道:“野蛮之族,剥了皮,做寡人的战鼓,才好。”
秦诏轻“嘶”了一声儿,又笑:“父王好威风。就是不知,您打算派谁去呢?是司马大人还是魏将军?只对付几个不入流的蛮族,叫他二人,未免大材小用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