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是冷沉的深灰,雨雾蒙蒙在她雪白的眼睫上挂着潮湿水痕,压得低垂,遮住了大半眸子,显出几分不常见的颓靡。
“冷吗?”郁葳朝她伸手。
喻唯摇头,垂目看着在一片灰雾里模糊的手,犹豫了几秒,手从衣袖里探出来,轻轻握上去。
凉的。
堆叠的衣袖落下来,盖住两人交握的指尖。
这条路她闭着眼都能顺利走回去,而且眼镜就装在背包里,拿出来戴上用不了一分钟。
但郁葳朝她伸手了。
这边没有积水,只是到处都湿漉漉,一路走回去,露在外面的头发被打湿,凝着水珠。
一进门,喻唯立刻松手,从玄关往房间里张望。
凌晨的屋子里没开灯,冷灰色调覆盖着褪色的旧家具,清冷得没有人气。
丁晴没回来。
喻唯低头换鞋,两人一前一后上楼。
走过卧室门前的甬道,喻唯推开门,回头问:“今天还去跑步吗?”
“不去了。”
喻唯嗯了声,“那还能再睡会儿。”
两人中间只隔着不过半人宽的距离,郁葳应了一声,各自推开门进去。
几分钟后,浴室里流水声重叠。
喻唯瞬间反手按在开关上,另一道水声只差几秒,堪堪停下。
喻唯屏气,咬着唇。
本来没什么,在冰场没洗澡,回来又淋了雨,冲洗一下再睡觉很正常。
可现在声音几乎同时消失,瞬间陷入无人般的寂静,可她清楚地知道,郁葳就在她背后隔着一堵墙的地方。
或许,也在想她此刻正在想的事。
郁葳也一样尴尬,不然就不会关掉水龙头。
一想到这里,喻唯奇异般的放松下来,她咬着唇,反手掰开开关,头顶花洒里的水倾泻而出,温热地洒了满身。
总不能一直躲着,喻唯在水里屏住呼吸,听着胸腔里逐渐稳定的跳动,慢慢就习惯了。
失去热源,附着在皮肤上的水珠很快降温,但身体的温度不降反升,郁葳听着断掉空了一会儿又继续响起的流水声,微微低着头,脖颈僵直,一动没动。
直到墙那侧水声停了,拖鞋踩着水吧嗒吧嗒地远去。
喻唯扑倒在床上,卷着被子打了个滚把自己结结实实卷在里面,闷了好一会儿,才钻出来大口呼吸着揉了揉湿漉漉的头发,爬起来吹干。
这下睡意是彻底没了。
她趴回床上,捞起床头充电的手机,给丁晴发信息,问她航班是否顺利,这边刚下过大雨。
丁晴没回。
喻唯翻看了一会儿,点进自己朋友圈,看着自己发过的唯一一个内容,照片里郁葳的侧脸很清瘦,吃饭的样子很认真。
好像现在头发比那时候长了点。
这张仅针对丁晴和喻景程可见的照片,显然没有被看到过,她删掉照片,退出去。
手机放回去,喻唯躺下盖好被子,准备继续睡觉。
她最近晚上经常在冰场熬到两点多,回来再画一会儿稿子,一晚上睡不到四个小时,撑着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天气阴沉,外面似乎又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
最适合睡觉了。
意识刚滑入梦海,还没沉下去,喻唯就听见了敲门声。
郁葳怎么了吗?她迷瞪瞪地起来,光脚走到门口,手还没握上门把,就听见外面响起开门声,同时伴随着丁晴焦急紧迫的询问。
“妈妈回来了,本来应该晚上就到,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