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是在小学三年级的班会上。
那天,老师让同学们分享“我的妈妈”。
轮到林夏时,她刚站起来,教室后排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笑声。
有人用气音说:“她妈妈?就是那个‘狐狸精’呗。”
她张了张嘴,准备好的话卡在喉咙里——“我妈妈会做樱花饼”,突然变得可笑起来。
回家的路上,樱花正开得烂漫。
粉白的花瓣落在她肩头,像一场温柔的雪。
可巷子口的刘婶瞥见她,立刻拽着孙子绕道走,嘴里嘟囔着:“别学那家不检点的……”
钥匙插进锁孔时,屋里传来压抑的喘息声。林夏蹲在门口,数着地砖的裂缝,直到膝盖发麻。
后来她总想,如果那天自己没有推开那扇门,是不是就能永远相信——妈妈只是太爱樱花,才会把裙子也染成那样的粉紫色。
高潮后的空虚像潮水般涌来,林夏蜷缩在床边,无声地流泪。身体还残留着快感的余韵,但心里却像被挖空了一块,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羞耻。
她拖着发软的双腿,踉跄地走到书桌前。
手指颤抖着输入密码,打开了那个上锁的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封泛黄的信,信封上是母亲熟悉的字迹。
就在这时,书桌微微震动,休眠的笔记本屏幕突然亮起。刺眼的蓝光里,一个未关闭的网页格外醒目:
《DSM-5与ICD-11最新研究:性瘾障碍与基因变异的相关性》
标题下方的配图是一对螺旋缠绕的DNA链,像命运的枷锁,又像无声的嘲讽。
林夏盯着屏幕,突然笑了。眼泪砸在键盘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原来连她的痛苦,都是刻在基因里的。
……
致我最爱的女儿: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可能已经不在了。
这些年来,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却始终没有勇气当面开口。
今天,我终于鼓起勇气,写下这封信,希望你能耐心读完。
关于我的“病”,妈妈得了一种难以启齿的“病”——性瘾。
它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我的灵魂,让我身不由己。
我知道这听起来像借口,但妈妈真的无数次尝试过挣脱,却总是失败。
每一次清醒后,我都感到无比的羞愧和痛苦,尤其是想到你可能因此受到伤害时。
对不起,我的孩子,妈妈最痛心的,是那些流言蜚语让你在童年就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目光和议论。
记得有一次,你放学回家哭着问我为什么同学的妈妈们都在背后指指点点…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
我的行为让你背负了太多,这是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地方。
你不是我的“延续”,妈妈想让你知道——你完全有权利恨我,但请不要让我的阴影笼罩你的人生。
你是一个独立而美好的个体,值得拥有最纯粹的幸福。
如果可以选择,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做一个让你骄傲的母亲,而不是你成长路上的负担。
请原谅妈妈,不是为我的行为开脱,而是希望你能从怨恨中解脱。
好好爱自己,你的价值从不取决于别人的眼光。
活得自由,别像我一样被任何东西束缚住灵魂。
窗外的樱花又开了,就像你出生那年一样美。
多希望能再牵你的手,一起散步啊…但妈妈更希望,未来的你能牵着爱人的手,走在阳光里,脸上带着我从未有过的坦然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