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安走到萧云贺面前,拍了拍他肩膀问:“吃饭了吗?”
萧云贺道:“……吃了。”
周祈安道:“趁热打铁,尽快把地契都换了。晚上加餐,月底有赏。”
目前跟着他的这些人,也没个正式职位,只一味为他干活儿。
周祈安也没什么能给他们的,也只能是一味地发钱罢了。
于是十几个胥吏刚被松绑,便又投入到了计口授田的工作中,开始为李氏宗族开具新地契,又给吴军俘虏分田地。
周祈安对刚刚分得田地的人们说道:“这田分给了你们,田契到了你们手上,往后就都是你们的!除非盛军败了,撤出了荆州,否则谁也无法从你们手中把这些田再夺回去,你们可得守住了!寸步不让!这是命令!”
大家纷纷欢呼道:“寸步不让!”
“一定守住!”
回到月陵城后,周祈安便准备三日后与江州太守汪和平的谈判。
南吴决定放弃楚地,褚景明不想退兵,却又接连吃着败仗。
而岳阳后方的情况更乱,守军颓败、流寇四起,周权已经打到了褚景明背部,褚景明若不撤兵,便要留下来与周权决一死战。他们猜测褚景明应当不会冒这个风险。
褚景明都走了,汪和平又有何坚守的必要?
此次谈判,周祈安倒是一点也不担忧。
听闻汪和平也是个干臣,若是见过面后,汪和平果真如传闻所言,那他也考虑将汪和平纳入自己的麾下。
只是这日,荆-江关隘处的士兵却又跑回来捎信,说汪和平病了,想把原定于明日的会面延到十天之后。
汪和平在临谈判前出现反复,必然是有了什么新情况。
而在这时,周权从前线赶来,风尘仆仆。
荆州天气日渐炎热,周权脱了铠甲时全身已被大汗淋透。
盛军近来兵分两路,一路从陆路迂回,绕到岳阳后方,一路则猛攻城陵矶,试图打开褚景明大军对洞庭湖入口的封锁。
只是褚景明封锁太严,盛军又不善水战,城陵矶尚未能攻破。
堂屋内倒是凉快,周祈安给周权倒了一杯温白开,问道:“吴国不是要缩兵吗,褚景明怎么还不退?……汪和平也开始摇摆,把和谈时间往后延了十天,不知道是不是又和褚景明搞上了,在拖延时间!”
这两件事,都带来不好的预示。
周祈安甚至在想,吴国该不会不准备撤出楚地,反而要增兵支援楚地了吧?
周权咕咚咕咚喝下一杯水,他也正为此事而来,说道:“你给怀信写封信,叫他佯攻金陵,放话要直取金陵,声势越大越好,给金陵施加点压力。”
“好。t”周祈安应道。
周权说:“吴国若真要缩兵,那褚景明退兵之前,江州最好能拿下来。江州在岳阳东侧,我要在褚景明退兵路上给他一击!吴国在国都附近囤积了四十万重兵,褚景明大军若再完完好好地退回去,怀信那边会很难顶。”
周祈安往椅子上一仰,说道:“大哥,我压力好大。”
周权问:“怎么了?”
周祈安道:“……累。”
计口授田也好,战局也好,都让他感到疲惫。
周权说:“别泄气,我知道你可以。”
周祈安莫名感到一丝安慰,又说道:“我听到了风声,长安最近正全军调动,恐怕是要来打我了……鹭州是怀青在守,襄州是阮迁在守,我已经派人告知,叫两州全军戒备。”
而正说着,前线又忽然有急报传来。
传令兵快步跑进了堂屋,说道:“秦王、燕王!吴军有异动,他们烧了粮仓,船队也在港口待命,他们要撤兵了!”
听了这话,周祈安突然一下精神了,腾地坐了起来道:“所以汪和平今日告病,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褚景明安全撤兵?”他看向周权问,“打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