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斩不到怀青,斩一个偏将,换得白银千两,余生也能在老家盖一座大宅院,置上千亩良田,舒舒服服当上地主,这辈子也算是彻底翻身了。
那人揩了一把脸上的水,甩了甩手,说道:“可惜咱们这些当斥候的,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做着最危险的事,却和这斩将的赏金无缘。”
正说话间,一滴豆大的雨珠掉入河中,紧跟着,又有无数雨点掉落,水面荡起了圈圈涟漪。
那人朝天上望去,只见一大片乌云正笼罩在他们上方。
“辎重队的车轱辘印儿都没见着,先回去复命吧。”
大家翻身上马,正欲折返,便见几辆载满货物的马车从山路蜿蜒处驾了出来。
为首的车夫又往前赶了百余步,这才发觉停留在河畔的敌军斥候,登时慌了神,微怔了怔,便开始笨拙地调转起马头。
“驾—!”
一名斥候问道:“这是燕王的辎重队?”
“当然不是!这是运货的行商吧?也不知车上运的什么好东西,值不值钱!”那人说着,撇嘴笑了笑,当即夹紧马腹便追了上去,说道,“站住!”
“吁—吁吁吁—!”
众人吹着口哨也一同冲了上去,一边冲一边放起了乱箭。
车夫驾着马车仓皇而逃,一眨眼间,便有数支箭矢插到了马车背后。
骑兵仿佛被激起了狩猎本能,这群猎物越是笨拙、越是恐慌,他们便越是兴奋,兴奋到不能自已!
载着满满的货物,而又手无寸铁的商队——他们恨不能这猎捕过程长一些,再长一些,好给他们增添乐趣。
随“咣—”的一声巨响,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往下砸,砸得他们睁不开眼。冰冷的雨水直拍在脸上,他们的脸颊却仍兴奋到发烫。
一众骑兵沿着“之”字形山路穷追不舍,全然没有察觉到潜伏在前方的危险。
而在这时,只见为首的马儿忽然跪地,向前俯冲,直冲出数尺!马蹄在地上划出了深深的沟壑,人滚下马来,惊叫声却隐入了泼天的大雨之中。
那人顺势翻了个跟头,单膝跪地,立住了身子,说道:“狗日的,是绊马索!”
话音未落,身后几人勒马不及,也接连被绊马索绊倒,向前飞出去老远。
“中计了!”
“快跑!”
箭矢从两侧山上几个射击点接连飞了过来,势头不猛,却是招招致命。这队骑兵身穿甲胄,乱箭是射不死的,得瞄准甲胄缝隙,好在八百营并不缺少这方面的训练。
“山上有伏兵!”
“人数不多!他娘的,冲上山跟他们干!”
话音未落,箭雨停歇,紧跟着,便见两三百名骑兵从两侧山上俯冲了下来,杀声震天,直把他们冲了个七零八落!
启州骑兵接连坠马,人仰马翻之间,便被八百营砍翻在地。浓稠的血水流淌下来,很快便被“噼噼啪啪”的雨珠稀释,尸体倒在地上,像一条条露着白肚皮浮在水面的死鱼。
柴子瑜手执马槊,刺向了敌军咽喉。
那敌军骑在马背上,身子灵活地向左一躲,又夹紧马腹,冲上来死死攥住了他马槊的长杆,用力向后一拔——
柴子瑜被拽得身子猛一个前倾,却死死攥住了马槊不放。
正僵持间,严关明手执双锤,策马向前,一锤子把那人锤下马来。
那人只感到耳边一阵“嗡嗡”直响,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柴子瑜一槊刺中。
柴子瑜收了槊,说道:“力气真他娘的大!”
严关明用掌心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看来这一支是精锐中的精锐!越是精锐越好,越是精锐,我们今天便越是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