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母呢?夜凉如水。快刀斩乱麻。喻安然没有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但她见到了凌晨四点火车站的杂乱、清寂。
她是昨天下午三点到的蓉城,到了后,就一直在候车站等待,等到现在凌晨四点,等了一个黄昏加一个漫长的夜晚。
可她不觉得苦,因为能在这里等待,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等待,意味着有所盼,有希望。
如果连等待都没有,那才叫绝望。
凌晨四点二十,蓉城西通往海城的火车即将到站。
工作人员打开安检口,原本清冷的车站,一下就沸腾了。
喻安然被人流挟裹着上了火车,这一刻,她的心是滚烫的、雀跃的,即便一夜没睡,眼睛却依旧明亮,闪着晶莹的光。
放好行李,找准座位坐下后,她拿出电量已不多的手机,趁着火车还没开,还有信号,准备给她爷爷打电话报平安,然而电话打出去却没人接,给她奶奶打,也没人接。
她从通讯录里翻出她爸的微信,给她爸发消息。
喻安然盯着手机,等了很久也没等来下文,就一个“嗯”,没了。
其实她很想看到她爸爸发一大串一大串的文字过来,或者好几个六十秒的长语音,想听他唠叨,想听他车轱辘转的叮嘱她,让她“在车上不要轻易跟人说话”,“一个人坐车要小心”“到了海城要立马给他打电话报平安”,可没有,一句叮嘱的话都没有。
她等了十几分钟,等到火车都快开出蓉城了,也没有等来半句关心的话。
很难不失望。
尽管她已经失望了十八年,可面对父亲的冷漠,还是很难过,还是很失望。
她看了眼窗外泛起鱼肚白的天,看着模糊倒退的田野,想到明天上午十点就能到海城,即将开启新的人生,心情立马就变好了。
没什么好难过的,她会有更好的未来。
加油加油!
喻安然加油!
她在心底为自己打气,同时在心底叮嘱自己,在车上一定要小心,要随时保持警惕,千万不能被人骗。
没有人爱她,她就自己加倍地爱自己;没有人叮嘱她要小心,她就自己叮嘱自己要小心。
调整好情绪,她又给她爸发了条消息。
喻安然下楼,去附近的超市买了几只特大号的垃圾袋,当天晚上就将荆献留在她家的衣服和物品全部打包,装好了。
原来以为不多,没想到搜搜刮刮,装了整整5只垃圾袋。
也是,这个家,她住了五年,荆献跟着她也住了五年,到处都有他的痕迹。
不过还好,他并不常来,他的物品一收,家里顿时看不出有男人住过。
还有荆献给的银行卡,他家的钥匙,以及他送给她的一些贵重首饰,喻安然也全部单独装了一只小纸盒。
收拾好之后,她又将家里重新搜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
她希望一次分干净,可不想以后两人之间还有牵扯,不清不楚,没完没了。
七年的感情,爱过,笑过,哭过,痛过,到这里画上句号。
站在几只黑色垃圾袋中间,要问有什么感想,她只想快点抽离,快点将这些丢掉。
其他的,现在一个字也不想提。她在打量房间同时思考,项蓝的房间会是什么样?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打断她的思绪。
荆献打来的电话,她总要停顿一会儿才会接听。
“项链修好了。”男人的声音献缓而又清晰。
喻安然推测,他此刻处于一个极为安静的环境下。
原来和她打电话,是需要避着的。
她深吸口气,不再往别处想,而是回到他说的这句话上来。
项链修好,就该还给她了。
荆献此刻没有出声,悄无声息地将主动权交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