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呼吸拂过我的颈侧,温暖而潮湿,让我颈后的汗毛微微竖起。
她的发丝还有些湿润,散发着洗发水的清香,有几缕调皮地贴在我的脸颊上,柔软得像丝绸。
“别哭啊……”她的声音突然柔软下来,带着几分慌乱和歉意,“我是不是对你太凶了?对不起,我有点起床气……”她轻轻拍着我的背,动作笨拙却温柔,“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我鼻尖一酸。明明是我态度不好,她却先道了歉。被她搂在怀里的感觉太温暖,让我忍不住往她颈窝里蹭了蹭,“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爱你啊。”苏早突然笑起来,“你知不知道,一看见你我就忍不住想笑!”
“我很好笑吗?”我闷声问。
“不是那种笑啦!”她急急地解释,手指卷着我的头发,“是开心的意思——哎呀!”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嘴唇正贴在她胸前的柔软上,下意识地吮了一下。
苏早整个人僵住了,从耳根红到锁骨,“现在吗?”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慌忙松开,发出一声尴尬的“啵”。见她误会,我拼命摇头,苏早却突然低下头,发丝垂落在我脸上。
“听说……你是爷爷奶奶带大的?”
“嗯,”我扯了扯嘴角,“喝白米粥长大的。”
“那我当你妈妈好不好?”
这句话像一道雷劈在我天灵盖上,苏早却自顾自地继续说:“虽然我妈也不怎么管我,但至少……”她的手指穿过我的发间,“你没有母亲还能这么优秀,真的很厉害。”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我苦笑着抬头,却看见一滴泪砸在我眼皮上。
苏早哭了,她自己似乎都没意识到,直到泪水接连不断地落下来,她才手忙脚乱地去擦,却越擦越湿。
“写白……”她哽咽着,把我搂得更紧,“我好心疼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我喉头发紧。
“记得我问过你家在哪吗?你说……你没有家。”她的眼泪落进我发间,“被爷爷奶奶打骂后,去邻居家偷剩饭吃……”她突然提起往事,“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崴了脚,你犹豫了好久才送我去医务室……”
“有这回事?”我干笑两声。
“后来我才知道,你给我买药的钱,是你一周的生活费。五十块,七天。”
我浑身僵硬。苏早的眼泪像熔化的白银,烫的我头皮发麻。
“都过去了。”我伸手擦她的泪,指腹蹭过她发烫的脸颊。
“写白,以后……以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她哭到打嗝,“我要把全世界最好吃的摆在你面前!”
我愣住了。就像高考誓师大会上,当所有人都在专家煽情的演讲中啜泣时,只有我对着台上夸张的表演笑出声,我总在错误的时刻摆不对表情。
她爱得太沉重,太滚烫。最终我只能翻身将她按进怀里,把脸埋在她散发着洗发水香气的发间。
夜色渐浓,城市却未肯睡去。
霓虹在远处招摇,而街角这方寸之地,只悬一盏昏黄的灯泡,油渍斑斑的电线杆下,飞虫正举行一场虔诚的祭典。
现在是九点半,A市老城区巷口的“王记烧烤”依然人声鼎沸。
油腻的灯泡在夏夜的闷热中摇晃,投下昏黄的光。
铁架上的烤肉滋滋作响,升起的烟雾混合着啤酒和汗水的味道,构成这座城市最市井的夜景。
我们挤在矮塑料凳上,膝盖碰着膝盖。
苏早的羊毛裙边沾了泥渍,我的衬衫袖口卷到肘部,铝盆里的红汤翻滚着,浮起一串油星子,在灯光下炸裂成细小的金箔。
“鸭血好了。”苏早忽然说。
筷子尖在锅里一挑,那块颤巍巍的暗红便落进我碗里。
隔壁醉汉划拳的声浪扑过来时,我正咬破爆汁的鱼豆腐,辣油顺着嘴角逃窜,被苏早用拇指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