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摇头,那双如秋水般的眼瞳扫过村正,声音淡漠:“民女无话可说。自有村正大人明断。”她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倔强。
苏陆站在一旁,听到此处,心头猛地一震,他心中懊恼如潮,暗恨自己方才竟会怀疑姜洛璃的清白,竟会相信那些泼皮无赖的下流之言。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泥土,瘦弱的身躯微微发抖,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半晌才低声呢喃:“姜姑娘……我…我差点信了他们的话,这世间竟有你这般女子,为报恩不惜牺牲清誉……我苏陆,愧为读书人啊……”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可那语气中的自责与痛惜却清晰可闻。
夜风吹过,灯火摇曳,映得他那张苍白的脸更加憔悴,姜洛璃在她心中的形象越发的拔高。
然而,麻子等人却依然不收敛,眼神猥琐地在姜洛璃身上来回扫视,阴阳怪气地开口:“哟哟哟,你这老东西还挺会编故事啊!什么翻墙入院,什么护主心切,都是放屁!我们可都亲眼瞧见了,这骚货和那狗屁股连着屁股,被狗操得满院子都是水,还装什么清白?哈哈,你说她是报恩?报恩报到被狗压着操,这恩情可真他娘的大啊!”
尖嘴猴腮的汉子也不依不饶道:“就是!张华,你别在这儿给这浪货洗白了!我们可都看见了,被狗操得叫得比窑子里的婊子还浪!你还说她清白?清白个屁!村正大人,您可别被他们糊弄了,这贱货的事儿铁板钉钉。!”
周围的泼皮无赖们一起起哄,污言秽语如洪水般涌来,毫不留情地羞辱着姜洛璃和张华。
那尖嘴猴腮的男人指着姜洛璃道:“张华,你再怎么说也没用!这浪货被狗操的事儿,老子可是亲眼见到的!”
众人顺着男人的手看向院中女子,只见她依旧沉默,脸上依然是那副端庄的样子。
村正的眉头越发紧锁,眼中怒火终于再也压不住,猛地一拍身旁木桩,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院中众人一惊。
他冷冷地扫过麻子等人,声音如寒冰般刺骨:“够了!你们这群泼皮无赖,当真以为本村正是摆设不成?若真有证据,便拿出来,若无证据,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本村正不留情面!”他转向张华,沉声道:“张华,你所言墙角脚印与血迹,若查证属实,这些泼皮无赖,定不轻饶!”
张华小院外,气氛愈发紧张,众人脸色阴晴不定。
而姜洛璃静静地站在院中,白衣如雪,清冷如月,任由风波席卷,阿黄低低地呜咽一声,狗头再次蹭了蹭她的小腿,似在安慰,又似在守护。
村正的话音落下,院外一片寂静他冷冷地扫了麻子等人一眼,目光如刀般凌厉,随即挥手示意身后两个壮汉,沉声道:“去内院墙角查探,若真有脚印与血迹,速来回报!”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两个壮汉连忙拱手应是,快步朝院内走去。
院外众人屏息以待,麻子等人原本嚣张的气焰微微收敛,彼此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安。
麻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强作镇定,嘴里嘟囔着:“查就查,怕什么!我们可没翻墙,那脚印说不定是哪个野汉子留下的!”他话虽如此,声音却不自觉地低了几分,眼神飘忽,显是心虚。
旁边的尖嘴猴腮汉子更是缩了缩脖子,低头不敢吭声,只用余光偷瞄着村正的脸色。
不消片刻,两个壮汉便提折返回来,其中一人手中还握着一块破布,布上隐约可见几点暗红血迹。
他快步走到村正面前,恭敬地低头禀报:“村正,墙角处果然有几处杂乱脚印,墙头泥土有新翻痕迹,旁边的草丛里还有几滴血迹,像是被人踩踏后留下的。这块破布也是墙角捡到的,像是被人撕扯下来的衣角,上面也沾了血!”一人言罢,将破布递上,村正接过一看,眉头紧锁,眼中怒火更盛。
“好!好得很!”声音如雷般炸响,震得院中众人心头一颤。
他冷冷地转向麻子等人,目光如冰刀般刮过他们的脸,咬牙切齿道:“你们这群泼皮无赖,当真胆大包天!证据确凿,还敢狡辩?欺辱弱女,造谣生事,翻墙夜闯,简直无法无天!”他怒喝一声,声音在夜色中回荡,似要将这群泼皮的最后一丝侥幸碾碎。
麻子等人被这气势压得脸色发白,腿脚不由得发软。
麻子还想强撑着狡辩,张口便道:“村正,这脚印、血迹……兴许不是我们的,村里偷鸡摸狗的人多着呢……”可话未说完,旁边的瘦竹竿汉子却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如捣蒜般磕着,连声喊道:“小的冤枉啊!小的只是来凑热闹,昨夜翻墙的事我没干,我只是听麻子他们说的!他们说姜姑娘好欺负,孤身一人,又长得俊俏,想来占便宜!小的只是路过,跟着起哄了几句!”他一边磕头,一边偷瞄村正的脸色,声音颤抖,显是怕极了。
瘦竹竿汉子这一跪,像是打开了缺口,另一个泼皮也慌忙跪下,忙不迭地喊道:“大人!我也没干!我就是听麻子说姜姑娘和那狗有啥不清不白的,才跟着来看热闹!昨夜我压根没去张家后院,求村正明察啊!”他一边说,一边抹着额头的冷汗,眼神闪烁,满脸惶恐。
麻子见状,气得脸都绿了,猛地转头瞪着两个反水的同伴,咬牙低骂:“你们这两个没骨头的东西!平日里跟我一起吃香喝辣,现在倒翻脸不认人了!”他还想再骂,却被村正一声怒喝打断:“住口!事到如今,还敢狡辩?来人,将这群泼皮无赖绑起来,明日押到村口,当众杖责二十,以儆效尤!再有敢造谣生事、欺辱良善者,定不轻饶!”村正的声音如寒冰般刺骨,几个壮汉立刻上前,麻利地将麻子等人五花大绑,押到一旁。
麻子等人被绑住后,仍不甘心,嘴里兀自咒骂着,却不敢再大声嚣张,只低声嘀咕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脏话。
村正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转身看向张华,语气稍缓,却仍带着几分威严:“张华,今日之事,本村正已查明真相,定会给你和姜姑娘一个公道。只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中那清冷如月的白衣身影,沉声道,“姜姑娘一介弱女子,长居你家中,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虽说她是为报恩,但传言一起,难免再有不怀好意之人滋事。你们可有何打算?”
张华闻言,粗糙的大手搓了搓衣角,脸上露出几分忧色,叹了口气道:“村正大人,您说得极是。姜姑娘虽是好心像帮我守着家业,她一个弱女子,住在我这老汉家里,确实不妥。况且今日虽惩治了这群泼皮无赖,可他们心怀怨恨,难保不会伺机报复。我张华一介粗人,护得了自己,却怕护不住姜姑娘周全……”他言罢,抬头看向村正,眼中满是恳切,“还请村正大人为我等指条明路!”
村正苏陆闻言,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既如此,本村正便派人守夜,暂护你们小院周全,以防这群泼皮无赖暗中报复。至于姜姑娘……”他看向姜洛璃,语气缓和了几分,“姜姑娘,若你暂时无处可去,”村正想了一会道:“虽女子不可入祠堂,但也有例外,一般本村寡妇无依可在祠堂偏房栖身守节,姑娘为报恩不惜自毁清誉(又想到姜洛璃一直任由泼皮羞辱,定是报恩之心坚定,内心定十分痛苦,不由得又高看了几分)本村正自当上表官府以证姑娘贞烈,亦可依例先暂居村中祠堂偏房,那处清净,且有老妇看守,平日里也可避开闲言碎语,只要不去正厅即可。你若有其他去处,本村正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姜洛璃站在院中,白衣如雪,似一朵孤傲的寒梅。
她闻言,微微抬眸,那双如秋水般的眼瞳扫过村正,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感激:“多谢村正大人关怀。民女若暂无去处,能暂居祠堂,自是感激不尽。”她的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坚韧,似不愿再多言,只低头微微一礼,便沉默不语。
村正苏陆点了点头,随即安排两个随从今夜留守张华小院,严防泼皮无赖再来滋事。
他又叮嘱张华,若有异动,速来禀报,方才带着其余随从离去。
张华小院内终于恢复了几分平静,可那股压在众人心头的沉闷却未散去。
张华站在院中,望着姜洛璃那清冷的背影,粗糙的脸上满是愧疚与担忧。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只化作一声长叹,喃喃道:“姜姑娘,今日让你受了这等委屈,是我无能…”带着几分哽咽。
姜洛璃闻言,微微侧首,目光落在张华那满是风霜的脸上,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她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公公言重了,儿媳并不后悔。”她的声音充满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