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说,他和母后准备好替死的尸体就立刻来找她。
但沈忆坐在密道出口等了三天三夜,没有等到人,只等到远处浓黑的夜幕下,鲜艳如血的泼天火光。
浓黑硝烟飘散在空中。
她没能称王称帝,却成为了孤家寡人。
梦醒。
沈忆披衣而起,眉目平静。
她执起酒壶倒酒,杯口微倾,洒在地上,以此一杯酒,遥祭她远去的故国旧梦。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还甜吗(自信发问)
第77章杀机
沈忆开始着手筹备选拔女子为官一事。
当时她让左修明上奏提议,当然不只是为了引起舆论从而向季祐风施压。
她是真的想把这件事做好。
沈忆在京城生活五六年,深谙女子在大魏受限之深。别的不说,就说出门行走,她在沈府时,出一趟门,必得前呼后拥带着十几名仆从丫鬟,车架人马浩浩荡荡,是防着旁人接触她,亦是防着她接触旁人。而她被拥在中间,必得带着帷帽从头罩到脚,严丝合缝,一根头发丝也不露出来。
外人瞧着只道是大户千金出行,尊贵显赫,恐外人视线玷污了贵人身子,可这金镶玉的行头仪仗于里头的人而言,又何尝不是重重枷锁囚笼。
只是沈忆曾听闻一些京城高门贵女言论,言辞之间分明是以此为荣,大有被男人看去一眼就要寻死觅活的架势。
魏人重清白守贞。
只是沈忆不明白,当一个女子的清白已经重过其生命,所谓清白还有何意义?
平日里谈起,大多官家小姐和宗室女子也大多考虑怎样嫁个好婆家,打理家宅,很少有人考虑二门外面的世界,反是沈忆偶然接触到的一些在京城做生意的平民女子,做事干练,走南闯北,很有自己的主意和头脑。
先帝厌恶女子掌权,越接近权力中心的家族,女子受禁锢越深,越不可能出头,宗室和士级已经从根上烂透了,故而,沈忆的机会并非是提供给这些人的。
她要帮那些真正想走出来的女子闯出一番天地。
至于旁的人,书里讲:“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沈忆打算由开办私塾入手,慢慢教化。
这将是一条无比漫长的路。
但沈忆并不嫌长。
她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她可以慢慢地,从容地,一桩一件,把想做的事情做完。
御书房的西暖阁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前朝反对的声音逐渐微弱。当一件事情已然初具规模,步入正轨,之前再令人难接受也变得稀松平常。
以此为始,这个冬天,沈忆拥有了一批最早跟在她身边的能臣直臣。
他们在未来数年里都跟随她左右,陪着她走过风雨如晦,走过明枪暗箭,亦经历过争吵对立,其中有些人一生宦海沉浮,几经起复罢免,可他们不曾离开她身边。
他们始终坚信,她是能让这个庞大王朝再次焕发生机的那个人。
沈忆亦坚信这一点。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每一天都充实得叫她觉得太过短暂。
只是偶尔有那么几次,她走出西暖阁回朝阳宫去,目光会不经意间落在御书房正殿门前长廊下那道熟悉的身影上。
日光浅淡,松枝上一层薄雪,男人负手立在微冷的北风里,身姿清疏如霜月。
唯有那短暂一刻,正在从她指尖飞逝的时间忽然变得很慢很慢。
沈忆没有再刻意探听过沈聿的消息,可有关他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传来。
她知道季祐风没有再为难他,将调他回了神策军中,那是他最熟悉的一方天地,听说他极受将士们爱戴。没了兵马使在一旁指手画脚虎视眈眈,他终于可以放开手治兵演习,公正严明,神策营上下风气陡然一清。
他的人生本该如此光明浩荡,灿烂精彩。
而她是个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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