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右佥都御史元善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好多人,去了西面?
顾正臣去养马,朱棣去亦集乃干嘛,沐春、沐晟、徐允恭、李景隆等人,那也全都塞到了陕西行都司里面,从都指挥佥事到千户不等。
如此一批人西行,还全都是顾正臣的弟子或亲信,这算啥?
元善找到李端,言道:“镇国公是受罚而去,去的是苦寒之地,可偏偏这些人跟着去,必有所图。若任由他再次立功,说不得一年之后便会再次返回金陵。”
“到那时,天下的人心如何能安宁,那些死去的冤魂,如何安息!我们需要上书,确保镇国公一直待在祁连山下的大马营里,让他受过忏悔才是。”
李端揉了揉眉心,摆了摆手:“元右佥都御史,别说了。”
元善错愕:“不说,为何不说?难道你忘记了初心,我们可是说好的,为生民立命,为百姓疾呼,为这天下太平,不惜身命!如今,你要退了?”
李端面露难色,忧虑地看着元善:“其一,我没有忘记初心。其二,镇国公现如今应该还在山西吧,人都没去大马营,你如何弹劾?其三,镇国公立功,那不也是大明的功,是造福一方的功,只要他没有再次屠戮百姓,你我也不好说什么吧?”
元善震惊地看着李端。
这个疾恶如仇,敢于直言进谏的男人,竟然软了?
“你的骨气呢,你的信仰呢?”
元善喊道。
李端拿起茶碗,轻声道:“我没有丢了骨气与信仰,只是觉得,镇国公虽然残忍嗜杀,可终究是为国做事。只要他没有怀着私心,不是为了权臣弄权而为,我们??没有必要抓着他的头发不放。”
元善不理解,去年弹劾时,你可没这么多道理,过了个年,怎么就变了?
甩袖而去。
此人不足为谋!
李端叹了口气,看着从后堂走出来的户部尚书杨靖,拱手道:“如今再观镇国公十四年宦海,倒是下官心胸狭隘了。陛下器重,屡以超乎寻常的信任给以大权,不是没道理。”
杨靖抬手,面带笑意:“格物学院不主张内斗,主张团结一切力量,做实事,唯实干方可兴邦,强社稷。户部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愿能与李侍郎同心同力,效力朝廷,为百姓谋福祉。”
李端正色:“愿同行之!”
杨靖很是欣慰。
除了那些偏执到骨子里,怎么都喊不醒的人,大部分人还是会低头反思,还是会拿出客观判断的。
顾正臣若是想当权臣,想独揽朝纲,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他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是留在金陵!
金陵才是权力的中心,不与金陵的文武走在一起,不结党,不成派系,如何架空皇权?
远离金陵,遥控指挥,哪怕是封疆大吏,哪怕是手握三省兵权,他也不可能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朝廷需要拿下他时,不过是简单的一封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