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时府中兵荒马乱,过某道院落廊下,和一群被羁押的罪奴们错身间,那两名校尉也和戚白商走散了。
“娘——”
戚白商正欲返身去寻那二人,便被隔壁院子一声孩童哭声绊住了脚。
她迟疑了下,朝声音来处走去。
那方院子似是仆役住处,廊外,一名孩童嚎着被从一个妇人身旁拽离。
地上那个跪着的布衣打扮的仆妇争夺不过,吓得泪流满面地用力叩头:“官爷,他是我的儿!是主子容我娘俩住在府里,他当真不是安家男丁啊官爷……”
“少废话,是不是带走就知道了!”
拉住男童的官兵啐了一口,用力拽拖起孩童,就要往院外走。
妇人急了,忙不管不顾地向前一扑,抱住了官兵的腿脚:“官爷!官爷您放了我们娘俩吧官——”
“呸!什么腌臜东西!”
那名官兵拉了两下腿,没能脱开,恼羞成怒,竟是一脚狠狠踹开了那妇人:“再耽误办差,我剁了你脑袋!”
“娘…!!”
男童哭嚎声顿时更加凄厉了。
折廊后,戚白商面露不忍,蹙眉便要踏出山墙后。
只是那一步尚未落在实处。
戚白商腰间蓦地一紧,竟是被什么人挟起楚楚纤腰拉回墙后,扣在了那道山墙外粗糙不平的岩壁上。
就连她险些出口的惊呼都被对方预料,抵着修长微冷的指骨,覆回口中。
戚白商惊恼仰眸,乌瞳轻缩。
——谢清晏!
竟真是他?!
“什么眼神,”谢清晏低了低身,声线轻哑疏慵,“见鬼了?”
戚白商不由地蹙眉。
……此刻在她面前低身的谢清晏,无论压抑的眼神还是诡谲的语气,都叫戚白商切实地有种见了无间鬼魅的危险感。
谁又招惹谢清晏这疯狗了?
戚白商眼下却没心思计较这些,此间,山墙后的廊外,争执哭嚎之声愈发高了些。
她偏过脸,避开了谢清晏的手:“烦请谢公放开我。”
“我当你对安家多无私情,这便心疼了?”
谢清晏不但未从,反而将她腰身禁锢得更紧,“安家害死的那些性命,连哭叫挣扎的机会都不曾有……今日之事,不过是他们罪有应得。”
在那孩童啼哭的凄声里,戚白商恼然睖向了身前那人。
谢清晏逆光俯身,漆眸似墨,神情间竟是当真寻不出一丝动容。
什么渊清玉絜、君子无双……
分明冷漠酷烈,修罗在世。
“我不知谢公为何对安家恨之入骨,但安家之过,不在无辜妇孺。”
戚白商挣扎欲起。
却又一次被谢清晏扣紧双手,他隔着两人交扣的双手压在她身前,更借势将她整个人迫于身下荫蔽——
椿?日?
“安家妇孺无辜,被安家阴谋构陷、满门烬灭的旁家妇孺又何辜?”
“你……”
戚白商恼得睖向他。
只是不等两人再作争辩,也不等戚白商看清谢清晏眼底的恸意与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