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闻拱手一礼,问:“世子令在下来寻王妃,问王妃是否安好。”
“世子回来了?”孙微忙问,“他在何处?”
“世子听曹常侍禀报桓女君之事,断言必是闾丘颜作祟,不可将他放过。当下,世子已经登上艨艟,前往追击。”
庾氏闻言,脸上顿露喜色。
孙微却沉下脸。
“世子亲自去了?”孙微问道。
“正是……”
“胡闹!”孙微恼道,“他的伤还未好全,怎能轻易上阵?邓司马和曹常侍不曾劝阻么?”
殷闻讪讪道:“自是劝阻了,只是世子向来说一不二,无论是司马还是常侍都奈何不得。不过,世子说他只在船上,并不亲自出马。”
孙微还要再说,庾逸在一旁问道:“世子可还有别的交代?”
殷闻对庾逸拱手道:“世子说,庾公子与七部尉相识,还是请庾公子出面,请七部尉调兵驰援。”
庾逸一口应下,旋即令府中管事送庾氏回府。
庾氏却不愿回去枯等,只要跟着孙微。
孙微并不推拒,只对殷闻道:“你对世子说,逮住闾丘颜固然重要,可他若再受伤,却是得不偿失。追击之事,务必交给七部尉。请世子天亮前回来,我会一直等着。此事,我交给你,世子若不听从,你马上派人告知我。”
她这话说的异常严厉,殷闻听了,赶紧应下。
于是兵分两路,庾逸去拜访七部尉,而孙微则带着庾氏,回到了豫章王府。
月上树梢,本到了歇息的时候,可孙微和庾氏都毫无睡意。
庾氏神色懊悔,长吁短叹。
“怪就怪在我等糊涂,竟相信闾丘颜的花言巧语。”她擦着眼泪。“可怜南郡公和夫君一世英名,竟都毁在了他的手中。如今,连令仙也逃脱不得。”
孙微安抚一番,庾氏问道:“听阿逸说,世子又让桓安回荆州去了?”
“正是。”
“此人万不可放回荆州!”庾氏道,“世子糊涂,桓安可是杀人凶手!”
孙微知道,庾氏当下就算知道了闾丘颜的嘴脸,可她毕竟是桓氏的人,必不会与司马隽一处着想。
“夫人明鉴,世子此举,亦是为了夫人着想。”
“怎讲?”
“当下的荆州,是如何局面,无人比夫人更清楚。”孙微道,“以夫人之见,如今没了大公子,二公子和三公子可还容得夫人?相反,若是世子开口,桓安不会动夫人。”
庾氏面色一僵,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孙微继续道:“妾知晓,夫人要桓安偿命,可他偿命之后,夫人还须在荆州立足。故而为长远计,夫人还须用桓安对付二公子和三公子。且夫人眼前最大的事,仍是桓女君。其中轻重缓急,还请夫人决断。”
庾氏面色不定,想了好一会,长长叹了一口气。
“那日王妃登门造访后,妾问过令仙。她什么也不肯说。后来,她稍稍松了口,妾才知晓,她与闾丘颜定情竟然已经两年了。”她又抹起眼泪来,“两年前,令仙才十四岁。那匹夫,怎下得去手?”
孙微并不奇怪,以闾丘颜的脾性,这不算什么。
她又将庾氏安慰一番,问道:“不知夫人对闾丘颜的过往是否了解?”
“虽不十分了解,但多少听闻过一些。”庾氏道,“他是益州人士,家里很穷。他父亲养不活他,便带着他一道入了行伍,混口饭吃。”
“他母亲呢?”孙微问。
“听说是嫌他父亲穷,早已不知去向。入行伍之后没过几年,他父亲战死,就只留下他。”庾氏说着,恨恨道,“若非郡公提拔,他不过无名之辈。”
孙微思量片刻,问:“夫人可知,还有谁熟知闾丘颜的过往?”